盛宴漸漸接近尾聲,皇帝賜下恩賞,大官們心滿意足地躬身退出宮殿。
他們或步履蹣跚,或神色凝重。都一樣的是,都在心底藏著今夜得知的種種信息,而這些將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影響著他們的決策。
月色下,宮門緩緩關閉,一輛輛馬車珠簾低垂,眾人徐徐離去。
留下滿天不變的星光,映照著這權力的中心。
人心惶惶,人心難變。
隨著宴會的細節被傳開,新的消息在朝陽中誕生。
富商大賈們都意識到,那位以製作紫砂壺出名的仙匠林雀棲,從一開始就不是他們可以汙蔑的人。
他們全都嚇破了膽子,紛紛通過祥雲商行將之前的鋪子歸還,更添上了無數珍寶以示誠意。
林雀棲東西接了下來。求見的人卻一個都沒見。
自從賞花宴之後,局勢明朗,南嶽變得非常忙碌,常常需要外出處理事務,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時刻陪伴在林雀棲身邊。
甚至每當等他到家的時候,林雀棲都已經睡著了。南嶽還保留著之前的習慣,會悄聲睡在她的東廂,以便於時時刻刻聽到她的聲音。
在京城的繁華街巷中,細心的人或許會察覺到一種微妙的變化。
不經意間,許多商鋪都悄然換上了祥雲商行的招牌,琳琅滿目的新奇商品如同雨後春筍般湧現,令人眼花繚亂。
之前被當成過街老鼠一般的紫砂壺也煥發新生,更進一步贏得了人們的青睞與追捧,精品一番數十倍,令人咂舌。
這些變化攜帶著隱秘的小道消息,傳遍了尋常百姓家。
人們半是戲謔,半是嘲諷地說:“畢竟,誰敢覬覦太子妃的財富呢?”
百姓們都太普通了,隻是組成王朝極其小的一部分,對於他們來說,有好處就夠了,也不再計較那麼多。
也有的人想得深些,如果林雀棲僅僅是一位平凡的紫砂壺商人,她是否就得默默承受那些不公的待遇?
普通商人是,但林雀棲不是,她並非柔弱之輩,也不會因為自己未受傷害就輕易原諒那些對她動過手腳的人。
她一步步地侵蝕著那些敢於對她橫行下手的對手,其手段之狠辣,足以讓旁觀者為之色變。
自此之後,不僅是因為她太子妃的身份讓人忌憚,更因為她自身的能力,使得那些自詡為世家、有靠山的商賈不得不深思熟慮。
惹到了她,這位太子妃的手段,他們是否能夠承受?
更彆說,還有一個事事以太子妃為先打太子在她身後,那位要是出手,更沒有活路。
於是被打壓的人再痛也隻能忍著,隨著異地聯合商行的股份重新分配,林雀棲的份額大增,她的名字也因此成為所有人仰望的金大腿。
有富商開始私下議論,如果太子妃也是商人,那麼未來商人的地位是否會因此水漲船高?
人活著,終究還是得有個盼頭的。
今夜,南嶽是夜深人靜時才回到東宮的,這裡的一切都與他們初來乍到時大相徑庭。
一切都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一番。
與其說這裡是東宮,不如說南嶽踏入了娘子布置的溫馨小窩。
今天時間尚早,他推開門,便看到林雀棲慵懶地躺在搖椅上。
她見到他便笑了,哼聲道,“夫君,可算見著你了。”
她招手,讓南嶽坐在她身邊,如同沒骨頭的貓兒那般倚靠在他的肩上。
南嶽被外界擾亂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寧靜。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學習禮製和政務,忙得腳不沾地。畢竟他這些年來,除了商界的東西之外,對於大元王朝的運作幾乎一無所知。
如今,在太子三師的強硬灌輸下,他必須掌握王朝運行的各項繁瑣禮製流程,學習如何接待內外重大事務。接受儒家經典、治國為政理論。
甚至在當前皇帝的特許下,他還得參與一部分的王朝決策。哪怕權力受到限製,不能超越皇帝所設置的界限,依舊須得參與朝政,為未來登基做適應準備。
“等娘子身體好轉後,幫我打理東宮的內務吧。”南嶽側過頭,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氣,聲色沙啞溫柔。
南嶽身為太子,除了擁有專屬的東宮官職,平日還需要管理東宮日常運作。
南嶽深信隻要娘子好了,這裡才能讓自己真正放下心來。
忽然,林雀棲挺直腰杆,眼神迷離地盯著南嶽,宛若瞥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
“怎麼了?”南嶽輕聲探問,心中泛起一絲不安,暗想是否自己太忙碌,沒有打理好自己,有了某種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