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著這塊肉吧,狗友不乾。護著狗友,回頭肉臭在手裡,你叫他左右為難——難做人。
孫傑聽了蔓延的一頓“排擠”,很是解氣,不由腹誹:惡人就得惡治。
包箏掏出電話,給勾凇來了個現場直播。
【風箏:不來,你男人就死了!】
孫傑的舌頭伸得老長,不看小包,隻盯著蔓延,唇語道:“男人?”
蔓延脖子一挺,嘴角翹得老高,“有內容。”
收到視頻的這位正在後廚跟鮮梣在聊天,外頭的客人少了,他們也得了工夫兒。
鮮梣聽見了那句求救信號,當然也瞄見了鏡頭裡的“彆人”。
“我們家小延咋就掄起棍子揳xiē到了小包的後腰上?”
“噯,饒是沒那個金鋼鑽兒,就彆攬那個瓷器活兒。”
鬆鼠臉上有點訕,救了你,就得罪了人。
鬆鼠心裡叫苦,就把我們捆一塊兒,也鬥不過蔓延,更彆說再饒上一個“弟控”鮮大少爺。
段綢和許崇一起走了進來,“我們一班的班花和校草都貓哪兒躲清閒去了?”
鮮梣笑,“他倆在莫奈的乾草垛那互掐起來了,我們正趕著要去救火,你們來不來?”
許崇往後退一步,“我餓了,想去灶上找點吃的。”
段綢一擋他,“逃啥,我猜他們八成也是因為你才有了‘梗’?”
“我?”
許崇臉都紅了,小心地看著班長,我今天都沒和蔓延說啥話。
“學委,你難得到鄉下來,不看熱鬨看看風景也算也沒來。”
許崇擺手,“你們來,我和班副兒還是在這裡打後陣。”
鬆鼠去灶台那邊跟燕大叔說了一聲,然後抱了一堆餐盒分給了鮮梣一些。
“走吧,總不能讓勇士們餓肚子打仗吧。”
哼哈二將到來的時候,蔓延歪在一邊打著盹兒。
孫傑呆呆地看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而我們的班花呢?正兩手翻飛地打著一款熱遊。
孫傑看見他們來了,悄沒聲地起身,都沒敢說話,指了指那個躺著的人,意思是:我先撤退了。
包箏從虛幻的世界裡跳出來,看到走遠的身影,高聲叫道:“老孫,我剛到靈山,你來不來——”
早坐在他身邊的鬆鼠捂住了他的嘴,“小聲點兒,曾少爺那睡覺呢。”
“他是你們家少爺,可不是我們家少爺,擺譜兒他不是個兒。”
鮮梣接過來道:“以後蔓延就是想上廣寒宮,我都給他搬個梯子來。”
這裡邊鬆鼠最受氣,他覺得自己像個“小媳婦兒”,兄弟不是兄弟,倒戈的倒戈,他想奔逃,卻慌不得路。
“鮮大少,為了不讓蔓延難做人,你要容忍有嘴無心的孩子。”
蔓延確實睡著了,叫小包一嗓子吼醒了,正渾身不得勁兒。
看到眼前的陣仗,就明白了在自己渡過“黃河”的時間段內發生了哪些大致的內容。
“救兵來了?”
“天降甘霖,仗不消自滅。”
鬆鼠拉起了不太識數的包同學。
“我跟奶奶約好了,下午要去串幾門親戚,我來得少,今天有了機會,再以後就不知道要等到驢年馬月了。”
蔓延嘴上沒說,臉上卻明顯掛了薄霜。
在閼氏陵,他來得比勾凇要多,跟族裡人接觸也比較熱乎,但畢竟人家是正根兒,他終究屬於“外人兒”。
蔓延想的,鮮梣明白,鬆鼠心裡有愧,當然也不傻。
但這種事,他們年紀小,有些過程不便說得太明朗。
勾凇是個“糙”人,他更喜歡城市,鄉間對於他來說,有等於無。
唉,到了他這一代,很多盤根錯結的東西也就算劃上了一個休止符了。
鮮梣把掛在蔓延頭上的一根稻草擇下來,默不作聲地打開餐盒。
這會兒,他才把懸著的心收回來,也清楚鬆鼠有苦衷。
燕大叔給拿的都是蔓延喜歡吃的家常小菜。
其中有一盤素炒蘑菇,綠色的蔥葉子與半黑的蘑菇夾雜在一起。
他嘗了一口,“味道很特彆。”
“這是奶奶養的幾根朽木上長出來的。”
“啊。”鮮梣覺得很新奇,又嘗了一口,“讓我聽聽其中的傳奇。”
他悶頭吃一條鯽魚,懶得跟這種沒話找話的家夥嘮。
在他的習以為常,可在鮮梣那裡都是新奇。
“探春喜歡‘柳枝兒編的小籃子’,‘整竹子根摳的香盒兒,膠泥垛的風爐兒’,‘樸而不俗,直而不拙’也是我的心聲。”
蔓延聽了一驚,眼光一暗,把擇好魚刺的一塊魚肉直接懟到他的嘴裡。
“奶奶年輕沒出門子那會兒,就是在家裡幫著爹媽編籃子,好拿到集市上去賣,補貼家用。”
“那我也想采摘奶奶養的蘑菇。”
“長蘑菇得有‘無根之雨’,你說采就啊,就是想采,我們也在這裡耗不起時間啊!”
“耗得起,我們兩個加在一起兩輩子,還有我們的子子孫孫。”
閼氏陵在我們,還有我們的後輩那裡,隻能越來越繁華,充滿榮光——
蔓延實在聽不下去了,夾了一塊自家產的羊排,塞進他嘴裡。
行行好吧,為了不讓我的耳朵起膙子,您能不能讓自己的嘴巴老實一會兒?
肥嫩的羊肉,是燕大嬸自己養肥的羊,是吃水汀的青草長大的,不帶任何圈欄的添加劑。
蔓延的眼睫毛很長,雙眼皮非常之深,深到有了暗影。剔透的瞳仁,總閃著一股晶瑩的光,像寶石一樣吸引著鮮梣的異樣神經。
在很多時候,蔓延的眼神都是充滿著不屑,或者說是孤獨的驕傲。
鮮梣對它的注解就是:我終於忍受了人生,我很苦,是彆人無法玩味與理解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