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草垛裡 我們在這兒睡個覺好不?草裡……(2 / 2)

建築聯盟 儼洵 4558 字 8個月前

對鮮梣而言,蔓延的每一次言語,每一次拒絕,都像是絕對的誘·惑,讓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又像是釣鉤上的魚餌,他不顧一切朝必須用來果腹的食糧衝過去,吞掉它。

即使是死,他也能甘心情願。

鮮梣心裡充滿痛苦。不能跟心儀的男孩靠得更近一些。

靠不近,每挪一寸都費勁。

蔓延身上有刺,而且刺上帶“毒”。

被毒刺刺中,他必死無疑。

品嘗著男孩親手喂過來的羊肉,他很悲觀:可以相愛的希望在哪裡?

青蔥的年紀。剛剛成年的青春。該努力地都做到了。

成績,他有。人品,他有。友誼,他有。地位,他更有。唯獨,他沒有想要擁有的“愛情”。

他喜歡的人,不給他。

“現在你欠我的賬,將來要一萬倍地要你償還。”

鮮梣幽幽地說出了一句似乎是莫名其妙的話。

蔓延對上他的目光,輕輕呼出一口氣,“為了讓你將來不被人恥笑,我已經……甚至於願意在‘慢死’。”

“小延,”

鮮梣覺得自己居然沒跟上他的腳步,“你怕——”

“我想明淨,沒有世間乾擾地過屬於自己的時光。”

蔓延把盒子裡米飯倒出來一半在菜裡麵,剩餘的另一半放在他手上。

“浪費一粒米,我不答應。”

鮮梣一呆,“那完了,在以前,隻要我不喜歡吃的東西,就直接扔進垃圾桶。”

以前怎麼樣不再跟你計較,在以後可不能了。

我們曾經很窮的那個寒冬,奶奶得了重感冒,發著高燒,幾天退不下來。

我和鬆鼠兩個十歲剛過的小孩,手忙腳亂地看護奶奶,她不肯去醫院,怕自己去了,無人照看我們。

不會做飯,隻能煮粥喝。奶奶給了錢,叫我們買東西吃。我們不敢花,怕沒錢給奶奶買藥。

我沒見過鬆鼠他的爸爸,據說在南方的某個地方有了新家,不願意再跟奶奶有什麼瓜葛,而曾其也兩三年不露麵了。

喝著熬糊的粥,我們倆兒是吞著眼淚,咽下每一口的。

描述的語言沒有多麼地驚天動地,但從嘶啞的嗓音裡聽得見的都是苦楚。

如果沒被感動,那他就是牲口。

鮮梣捏住了他的手腕,“以後,我保證,會把‘盤中餐’都給你吃乾淨了。”

“給我吃乾淨了?我天天不學習,成了你的夥夫?”

詼諧來了。有趣來了。鮮梣心內一陣不禁的激動。

“我是你的夥夫,你讓不讓我給你天天做飯?”

“我是白眼狼,吃了你飯,得了你的人情,但你從我這什麼也拿不走,我是一窮二白的‘野貓’。”

“我養的就是你這隻貓,溫馴善良,我的人生我不虧。”

鮮梣趁他不注意,親了一下他的耳尖,“你要的,我都會給你。至於我能從你那裡得到什麼,我會拿小本本記著。”

初秋時節,當頭已經沒有了烈日。

可這一親,讓蔓延臉上的紅潮一直燒到了脖子後頭。

樹梢頭有不安的蟬聲,單調而乏味。

但在這乾草垛裡,兩個男孩的心卻貼得仿佛近在水邊的蘆葦,一定要往有機會生長的地方延伸自己的根須。

蔓延繼續吃飯,他不能夠給鮮梣回應的。

感情是洪水猛獸,一拍即合的東西,誰能刹住引擎,誰就是日光的火熱。

飯吃完,收了東西,鮮梣問他,“我們在這兒睡個覺好不?草裡好暖,都不想離開了。”

“要睡你睡,我去把牛牽回來。”

讓它給你兩蹄子就更美了。

鮮梣又使勁地往裡麵紮了紮,把坐得板直的人往懷裡一扽。

“來吧,風和日麗著,哪怕就一小會兒,也是對我的補償。”

蔓延沒再掙紮,由著他。就這麼一段流程下來,再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那就太虛偽了。

枕著鮮梣的手臂,頭擱在他的頸窩裡,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沒一會兒,蔓延就酣然入夢了。

並沒有夢。他什麼也沒有夢到,就是睡,一直睡,而且睡得心安理得,睡得安安恬恬。

嘴上再犟,在心心念念的人的懷裡,一切抗拒都失去了意義。

再多做什麼,也不再有價值。

鮮梣不困。摟著蔓延,要睡得著才怪。

昨天夜裡,他睡得很好。之前,他跟蔓延說有午睡的習慣。

小時候是有過,但上了高中之後就慢慢失掉了那個。

年紀小,被胡姨守著,必須午休,大了,誰能看得了?

再說,那回在山洞裡躲雨小憩,還有布魯克森林的黃昏沉睡,那都是因為前一晚幾乎整夜未眠的緣故。

時間,是慢慢盛開的玫瑰。

有刺。隻願等待,從最初的含苞欲放,就迎來了此刻的相擁綻放。

陽光斜過樹梢的縫隙,照在兩個男孩的臉上,徒然增添了熱度出來。

鮮梣怕蔓延的眼睛被光線晃到,就用手掌輕輕給他蒙著半張臉。

他的呼吸均勻地吹著鮮梣的肌膚,讓人癢癢的,心裡又像有一把小耙子在撓著,舒服的同時,讓人不禁心猿意馬。

他的手機和蔓延的都在口袋裡一響,鮮梣先掏出自己的一看:

【北鬥七星群邀請你】

再摸出蔓延的手機,也是同樣的一條信息:

【北鬥七星群邀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