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許崇一揚下巴,直瞪瞪瞪地對上他的眼光,很快又低下頭去。
我不會打架,不會親自上手,但還不會看熱鬨嗎?
“我心裡沒有小延了,不是,我——”
孫傑急得抓耳撓腮的,臉都憋紅了,“箏子被摔,不能叫鬆鼠一個人背鍋,沒背景的,幾分鐘就能搞死他。”
言下之意:
鬆鼠是奶奶唯一的嫡孫,小延不能叫他有事。我吧,又是打架的好手,我不替他挨著,鮮梣那邊也不好交待不是。”
彆說啦!我又沒說不讓你挺身而出。
你是沙袋,你是稻草人,我喜歡能扛事的男孩子。
許崇把他的手臂推開,將發熱的耳根子彆到彆處。
要是勾凇受傷的話,當我心裡就過得去嗎?
“在業餘的時間,我有去摔跤隊友情客串,‘挨打’也是一種必要的培養技巧。”
任冬當然也不會擊中你的要害,那個家夥的拳頭一出來,就仿佛鐵捶砸在了棉花上,再有千斤的力量也可惜了“利器”。
“爸,你總這樣。”
女士往前邁了兩步,無可奈何著,“李介又不是沒上門給您行禮,是您太固執,不給他麵子——”
“你住口!”
老者一聲怒吼,整個街市的地麵兒都仿佛跟著顫了一顫。
人可以老,但聲音不會,隻要有底氣,就沒個弱。
女士管這個老先生叫爸爸,那他就是李結的外公。
而鮮梣是李結的舅舅,這裡麵的彎彎繞繞不用想的,就是一圈圈的稱謂“光譜”。
一直待在帳篷裡的蔓延他們,當然有聽見外麵的動靜。
實在繃不住了,囑咐段綢陪著兩位老人,到底抬腳來到了鮮梣身邊。
“李結的媽媽鮮思枊是我堂姐,那位是我大伯父鮮忠國。”
鮮梣在蔓延耳邊小聲注解,唇邊沾著冰滋滋的耳骨,快意之後又有了燥熱。
你太能抻著做人的耐性,你這個長輩怎麼當的,還真不把小字輩放在眼裡?
“嫁給我,你首先從輩分上就不吃虧。”
鮮梣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麵頰,“李結得管你叫舅媽。”
我可當不起,在奶奶門上,三四十歲管我叫叔叔的大有人在,誰稀罕你們鮮家的倫常秩序。
“勾凇他們都跟著你沾光,一上來就是叔叔舅舅——”
蔓延聽不了“恬不知恥”,拿手肘一拱,把得意之人掀到了邊上。
他們在這兒小打小鬨著,前台的大戲又有了新進展。
“人要臉,樹要皮!”
鮮忠國扯著脖子對閨女一通喊叫,完全不顧忌周圍還有那麼多的吃瓜群眾。
“當小三兒你還挺美的啊!你豁豁了彆人的家,有一天,新來的也會豁豁你的。”
帳篷都打著簾子,外麵的大陣仗,都被裡頭的百姓睨個一清二白。
連大人懷裡抱的小娃娃,也在此節點有了“靈犀”,不哭不鬨的,要麼吃自己的手指頭,要麼睡著了。
灶上的大師傅們,還有雜工什麼的,表麵還在各自做手裡的事,但都是無聲無息的。
切菜的,刀不響了,刷盤子碗的,也沒有了“嘩嘩”的水聲。
“你讀了一肚子的書都給野狗吃了嗎?知不知道好歹?”
“老李家的姨太太做起來香是吧?”
“實個習,都實到老板床上去了,拆了彆人的家上了位,你覺著光榮,老頭子我被你氣了半死。”
“我老鮮家再窮,也沒等著用你賣·肉的錢來糊口!”
常話說得好:壞事傳千裡,好事不出門。
大門大戶的,針頭大點的事兒,都會被放大成如意金箍棒,可上天,也可放入耳內。
茶餘飯後的,鄉親們吃飽喝足了,嘮點“八卦”也是正常。
背後被人議論,你可以不去在意,當被親爹打著臉說話,這裡頭的滋味怎麼受,隻有個人知曉。
傾倒出來的憤怒,內容很多都不是新事。
看來老先生這是把憋了二十年的話都抖落了出來,之所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敢自曝家門不幸,全然有大義凜然之意。
其實,鄉裡鄉親的,雖然這家子人不得人心,但大家對鮮忠國是又敬又恨的。
一輩子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老父親娶了新人,又累折了腰培養出一個讓祖墳冒青煙的好兒子。
老大不服,我們幾個才是後娘養的,孩子多了,怎麼可能把一碗水端平呢。
這是心態的問題,自己不會找平衡,那隻能自討苦吃。
他這麼做也是給大家洗耳朵的:你們彆沒事閒的老嚼我們家的舌頭根子,我自己都嫌惡心。
“你娘親去世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容易麼我?我跟你抱過冤沒有?”
“我從來就不跟你要孝順,隻求能堂堂正正地做個人,找個好主,也不枉我受的累。”
老人家想死的心都有了,我閨女做出了辱沒門風的事,看看我老兄弟的孩子,往那兒一立,就是人中龍鳳,樣樣件件,都叫人心服。
再瞅瞅我閨女下出來的小畜生,吊兒郎當的,不學好。
爸爸是條草魚,誰又能指望兒子成為鯉魚呢?
鮮梣兩手一捂蔓延的耳朵,小風繼續吹。
“彆聽,鄉裡人的話太過直白。”
彆人的家事有著和我同樣的悲憤,隻不過眼前的是父親罵女兒,而我也想這麼地對曾其破口大罵:你是被廚師做壞的菜餑餑,讓我難以下咽。
“這像不像焦大‘醉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