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了一圈完了,也是最先出來,蔓延才換了口氣。
周圍的人們都在念念有詞,但他一句聽不懂。
“磕頭磕到潷塵寺,”
借著周遭的乾擾,鮮梣的手又開始不規矩了,捏住他的風池,“就到了世界的儘頭,我心可表衷腸,今晚入洞房了吧。”
我倒想給你入呢,連個合適的氛圍都沒有,看來老天爺不能如你的願。
從黑影裡鑽出一個人,應該剛好聽到鮮梣那句話了,不住地點頭讚許。
來的這位正是廣行。
鮮梣兩眼要發赤,“乾嘛,又聽賊話兒呐!”
就是你擱屋說,還有隔牆有耳,更何況在大庭廣眾之下。
“走吧,你爸他們還等著呢。”
在潷塵寺的百步之外,有一處名為行宮的舊式館驛。
陌生的地方,不熟悉的麵孔。
菜品與胡家的味道大不相同,偏甜偏淡了一點。
鮮梣自顧自地在廚房裡翻箱倒櫃地一通折騰,又給他做了碗牛肉手擀麵出來。
“明天這裡的飯不能吃。”
把湯都喝乾淨的蔓延一笑,“湊合吧。”
鬼話,湊合個屁,這麼大一碗都吃到誰肚子裡去了。
廣行敲門,“吃好了嗎?”
吃是吃好了,就是我沒飽。
“我們住哪兒?”
曾村人多嘴雜,鮮梣不願意耳根子不淨。
宗祠不能住人,潷塵寺有供打尖的廂房,但不適合我們居住。
“就在館驛將就兩晚吧。”
推開緊閉的黑棕色門扇,裡麵的煙霧繚繞讓兩個年輕人都嗆住了。
大而長的圓桌周圍坐滿了人,前方有大屏幕,而蔓延新認下的姑父——曾廉正拿著電子激光筆對著大屏幕給大家講解。
在下麵的諸位不用說了,連曾郛老先生都在,還有不認識的人,應該是有關的考古專家吧。
對麵的牆上懸掛了橫幅:“悟明塔修葺研判大會”。
矮著身子,廣行把倆小祖宗帶到鮮輩後麵的兩把椅子上。
“悟明塔建於佛教盛行的唐代,以後各朝各代都對其進行了重修。據記載,在元代末年曾經坍塌過一次,但因為戰亂連年,當時的統·治·者並為對其重視。逢明朝的宣德年間,宣宗命曾墁扉做監督官,重新給悟明塔翻修一新。”
“去年的雨水季,水量過於充沛,導致塔基塌陷,有關部門雖然極力保證塔身不倒,但也僅僅是維持了表麵,也許傾倒是曆史的必然吧。”
鮮梣和蔓延聽了片斷,在他們手邊又有現編的彩色小冊子,翻了翻,也就明白了大概。
潷塵寺的悟明塔在前不久轟然坍塌,並不是整個倒地,而是整個塔身呈傾斜狀,其中有差不多有四分之二的地方都掉沒了。
鮮梣俯在蔓延耳邊小聲笑,“跟法門寺的情況如出一轍。”
鮮梣說的當然不是京劇《法門寺》,而是藏有釋迦牟尼真身舍利聞名世界的那一個。
曆史最喜歡捉弄世人的,當年的倒塌讓國人得到了大量的奇珍異寶,我們的這個悟明寺,應該沒有那麼幸運吧。?
綜合來自各方麵的意見,與會者做了兩條修葺總結:
一、保留堅固部分,把倒掉的部分補齊。
二、按照原樣,拆掉殘塔,進行重建。
第一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還是原裝得好,重新建,耗費時間和財力且不說,想做到原貌仿佛是火中取栗。
燕脂老先生不怕傷人,當著眾位專家的麵,又有了驚人之語。
“我們傳統的壁畫,不管是永樂宮的,還是法海寺的,好幾米的線條,從頭到尾,氣韻連貫,讓人看不到接頭兒在哪裡。”
“新的磚瓦,你要怎麼埋藏,才能達到古舊的效果?”
相隔上千年,新舊不是不能交替,擱在一塊兒,不倫不類是肯定的了。
修建殘塔,可比不得仿古造文物,說做舊就能做舊的。
把顏色往破了描摹容易,但營造的手法是怎麼樣也模仿不來的。
“‘凡構屋之製,皆以材為祖’。”
屋裡年紀最長的一位,當大家都悄然無聲的時候,也有了跟燕脂老人相差無幾的調子。
“大不相同的材料,那是絕對不能擱在一個物件上使用的。勉強弄出來,也會被後世的子子孫孫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