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廣陵回來以後,蔓延和鮮梣之間的距離反倒疏遠了,本來的親密無間,給一道溝壑給阻斷了似的。
說不明,道不清的。
每個清晨,蔓延起來以後,總發現鮮梣人影不在,早飯做好放在桌子上。
既要做主持人工作,還得參加三個大項的比賽,哪裡有時間閒呢。
蔓延也沒好到哪兒去。除了上下午的課程安排得極為緊密之外,周一到周五的晚自習時間還得到運動場上鍛煉,周六周日則跟著音樂人學習唱歌。
三月底,鮮梣自己請假回了一趟廣陵的澹窯。掐著時間,蔓延設計的“斑駁陸離”最後一次開窯,再怎麼說,不親眼見證見證,蔓延倒沒事人兒似的,但在鮮梣心裡肯定過不去。
開窯的過程用鏡頭記錄了下來,鮮梣直接發到蔓延的手機上。
當時他還在上課,下午放學又忙著改卷子,也就沒去段綢那裡領手機。
事先說好了,鮮梣當天回不來,完了他還要把五組件送到評審組委會。
按蔓延私自的想法,讓兩個哥哥跨省送達就好了,不必讓鮮梣事必躬親。但念頭隻是在心裡想了想,沒敢說出來。
說了也白說,那不如不張嘴。
下了運動場,被廣行親自押回到家,顧不得洗澡,看著出窯視頻就接到了鮮梣打來的電話。
【魚羊:我們運氣好,剛出鍋,熱熱乎乎的,沒一個殘品,滿意不?如果得了獎杯獎金,裡麵都是我的心血啊!】
你給素胎畫了幾筆,還是往窯裡添柴了,全是你的血,不嫌害臊麼。
【小延:啥時候回來?】
【魚羊:一日不見,就這麼想?】
想你個頭,禮貌性的問候語而已。
沒你在下頭盯著,我自由自在又舒服得很嘞。
老被一隻餓狼虎視眈眈著,那種滋味可想而知。
【魚羊:曾廉姑父他們關於悟明塔的修建有了新文案,我想去看看。】
他去了胡家,能不到南邊的曾家看看,以鮮梣的性格,那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小延:知道了。】
你去了也好,省了我一塊心病。
【魚羊:開視頻讓我看看你。】
都死磨硬泡八個月,沒看膩?
剛分開一宿,還怕我長翅膀飛了怎地。
【小延:我困了。】
蹦了三字兒,蔓延單方麵掛斷電話。
如果鮮梣再打過來的話,蔓延會給他亮相一下穿著校服的標準配置,但對方沒有再糾纏不休。
掛也就掛了。
進了浴室,脫掉上衣,看著鏡子中那個身體愈發健美的青年,他不由得迷惑了。
在曾村的館驛裡,兩個熱烈相擁的男孩,其中一個向另一個提出了那樣可恥的請求,被拒絕以後,就再也無聲無息了。
蔓延當然知道,鮮梣不是追求聲色犬馬的家夥,但關於那種事,蔓延不會老早開始。或者說,在沒有確定很多東西之前,他不要做。
這不是誰能強製執行的。因人而異。
他爺爺結了兩次婚,貌似不很幸福的樣子。而他爸爸的人品,螞蟻提豆腐。
蔓延不傻。給不給的,不是有愛就夠了的。
如果沒有長遠的打算,他不想開始。
那個過程會很痛,苦過之後,就是麻木。
他接一捧冷水,撲到自己的臉上,嘴裡不禁叫出了出來,“鮮梣!”
鮮梣為了他能夠赴湯蹈火,可身體上的交付,關乎靈魂,絕對不是肉與肉的簡單摩擦。
這一晚,他把水溫調到最低,以用來澆滅心頭思念的火焰。
躺在床上,下麵空空蕩蕩的,讓蔓延反倒六神無主。
嘴上有多剛,心裡就有多弱。
有些東西已經刻進了骨頭裡,那不是說說就當沒發生過的。
失眠了,輾轉反側到了淩晨三點,他還沒有睡著。
後悔了,真該跟鮮梣一起去,多帶點卷子,辛苦些也沒有什麼的。
在路上顛簸,也比在這裡獨守空房強百倍。
拉開了距離,兩顆心倒仿佛挨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