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正版,儘在晉江 求我(2 / 2)

不過是稍稍分神了一瞬,便讓阿鬆覷得了空當,他打偏了緊貼命脈的劍,瞬間退到了竹舍上。

“蕭衍,”他邪惡地笑著,“再打下去,九華山的弟子可真就要來了,就算你打得過我,不還是得躲著晏頃遲?你就不怕被他發現?彆剛複活,就被人一腳踹回去了。”

“我說,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的生死比較好,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指望他能過來救你呢,”蕭衍笑了,“你的神什麼也幫不了你,你求他不如求我。”

他話音未落,一縷黑氣繞指旋轉,急劇刺出。

“嗬,嘴硬。你要是殺了這個人,那你的身份也會暴露,這天下可沒幾個人有你這樣的劍法,你是晏頃遲養大的,他對你的身手再熟悉不過,我打不過你,他可打得過你。”阿鬆邊說邊想封擋攻勢,手腕一抬,卻發現這黑氣根本不是衝著寄主來的,而是寄生者!

劍勢尚未近身,劍風卻已經在空中斬出數道烈焰,千百道戾氣從四麵八方狂湧而來,封住了阿鬆所有的退路。

“你好無趣,來來回回這幾句話,我都要聽出繭子了,”蕭衍慢條斯理地說道,“能不能拿出點真本事讓我瞧瞧?”他說話間,並指一點,戾氣霎時間朝阿鬆逼射過來。

那個嬰兒緊緊吸附在阿鬆的背後,沒有露出分毫的破綻,從正麵看過去,他與正常人無異,嬰兒就是借住了蕭衍不敢隨意暴露自己,才如此囂張,可一旦落地,它便失去了庇護的屏障。

它趁著戾氣沒有及身,氣惱地啃住了阿鬆的頸脈,開始瘋狂地汲取寄主體內血液,似乎是要吸乾他體內所有的血。

阿鬆的身體在迅速衰竭,不過眨眼功夫,已經成了一副墜著皮囊的骨架,而那個嬰兒也在逐漸長大。

它在喀嚓喀嚓地響動中,緩緩長出半張臉,半邊身子,小雞似的爪子勾住了那副骨架,朝蕭衍甩去。

阿鬆這回真成了一副毫無生氣的傀儡,那些看不見的線連住他的每一處穴位,調動著他的身體,一次又一次朝蕭衍抓來,身形快如鬼魅。

眼見蕭衍要斜出一劍砍斷那副骨架,嬰兒鬆垮耷拉著的皮膚忽地緊皺在一起,發出了“嘻嘻”地笑聲。

砍吧,砍吧。它惡狠狠地盯住蕭衍,隻要用他敢動手,晏頃遲一定會發現端倪的,就不信他不怕!

然而蕭衍像無所謂似的,他一腳踹開了迎麵撲來的阿鬆,然後三尺青鋒倏然閃過,毫不容情地將那副骨架釘死在地上,嬰兒還想扯動阿鬆的身軀,卻見蕭衍手中的劍光瞬息斂上。

阿鬆的身體在這股劍氣下,骨架瞬間分崩離析。

“就這點本事啊,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蕭衍輕輕撣掉了落在衣服上的齏粉,“怎麼辦,給你機會了,可是你殺不掉我。”

劍尖磕在地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他凝注著嬰兒,眼中隱隱含笑,“現在,該輪到我了。”

嬰兒和他對視,被他笑中的殺意震懾到,不由朝後退了退。

他不是沒了解過這位聲名赫赫的魔道之主,可那也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它對於蕭衍的了解僅浮於主子告訴它的隻言片語上,以及一樁樁的坊間傳聞中,知道他愛慕師叔,強取豪奪,因為得不到而使下三濫的手段,他睚眥必報,因愛生恨,為此弑殺同門,血洗神山……

凡是提到他,話裡最多的詞無非是暴戾,恣睢,下.作,諸此種種,儘是惡語相向,無半句好話。

三百年前,蕭衍曾被困在北域神界,晏頃遲親手用鐵索封印,將他關押在牢籠裡,彼時他手腳被束縛,脖頸上套著厚重繁瑣的鐵鏈,跪在地上,渾身上下全是血,便是遠觀,也能瞧得出那遮不住的殺孽。

事後,他竟趁著晏頃遲在歸去的路途上來不及馳援,憑一己之力掀翻了整座神域,硬生生用屍骨墊出了一條生路,千軍萬馬也攔不住他的去路。

也是自那日起,天樞神君蕭衍徹底淪為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道孽障。

他是行在人間的惡鬼,屠殺萬千生靈,飲血作惡,種種劣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嬰兒本來覺得那不過都是些誇大其詞的傳聞,當不得真的話,然而當它真正麵對上這樣的蕭衍,才覺得可怕——

要說交鋒時,是目眥欲裂,渾身是血的人讓人恐懼,還是蕭衍這樣在殺人時,眸中帶笑,語意溫軟的瘋子更讓人害怕?

毋庸置疑,是後者,是蕭衍。

從見到蕭衍露出厭惡的那刻起,打過的腹稿全部作廢。

瘋子,還他媽是個不要命的瘋子!嬰兒驟然驚懼,剛要遁走,卻見前方不過十裡的地方,有群弟子正在圍攏過來,他們攜風踏劍,陣勢浩浩湯湯,有條不紊。

那群弟子應該是察覺到了邪氣,一路禦劍從山上趕來,身形未到,神識卻已經掃到了這裡,又堪堪止住在竹舍前。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劍鳴清嘯,從虛空劃過,震碎了潮濕的暗夜,落入耳中。

嬰兒霍然抬頭,隻見黯淡的月色下,有人持著一把傘,浮於劍上,他長衣外罩著寬大的袖袍,垂落在身側,稍稍離近些,能瞧見他如墨的長發散在風中,再以玉冠半束。

身後的月,為他披上了細碎的浮光,讓他的克己與冷淡都柔和了不少。微微傾斜的白傘掩住了他的眉目,嬰兒看不清他的臉,卻見他於這將儘的殘月下,低頭,望過來。

此人此景,如山巔上的一抹雪色,蕭蕭肅肅,有著孤芳自賞的清冷。

——來的人竟然真是晏頃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