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人沒有緣由,全憑喜好,”蕭衍似是而非道,“我是個壞人啊,晏長老,你忘了嗎。”
他說罷,又對晏頃遲莞爾一笑,隻是那眼睛裡透著的全是薄情。
晏頃遲略沉吟,複而溫聲笑道:“殺了人以後,都不毀屍滅跡,你這壞人做得也太過隨意了。”
“壞人不講規矩的,”蕭衍似是乏了,他轉身,麵朝著晏頃遲,好聲道,“說完了沒?你還有彆的要說麼?”
晏頃遲見他眸光沉浮,料他是酒勁上來了,想要扶他。
然而就在他手將要碰上蕭衍肩的刹那,被猛地打開了,蕭衍神情淡漠地瞧了他一眼,冷聲道:“彆碰我。”
晏頃遲的手頓住,他詫異地看著蕭衍,眼中流露出難言的複雜,卻又在意識回來的一霎,被悄無聲息地掩住了。
蕭衍眼中厭惡稍縱即逝,他朝後退了幾步,笑出了聲:“晏長老,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晏頃遲淡然地像是無事發生,依舊溫溫和和地說道:“看來蕭公子今晚是真的喝高了,醉得深了。”
蕭衍不答話,該說得都說儘了,醉意上頭,再講下去,怕話囫圇著扯不清,餘下的,多費口舌也沒意思。
他被這後勁催得腦袋昏沉沉,實在是撐不住了,扶住闌乾,沿著石階下行時,還踉蹌了兩步。
他慶幸自己還是理智的,沒有做出什麼過失的舉動。
真是個狗東西。蕭衍在心裡罵道,罵完又後悔起來,剛怎麼沒趁這個借口,伺機給他兩巴掌,權當耍酒瘋了。
他如此想著,步伐微頓,將將要換口氣,身.下忽然一輕,竟是直接被人從後麵攔腰抱了起來。
“我適才仔細回想,覺得蕭公子說得對,你屬實是個壞人,”晏頃遲平靜地說道,“既然是壞人,那我作為宗玄劍派的長老,理應將你帶回九華山審問的。”
蕭衍一驚,後知後覺,自己酒後失意,竟然著了晏頃遲的道。
“你故意用最尋常的劍法殺了他們,可你知不知道,你殺的這些人,修為至少都有元嬰,”晏頃遲抱著他,溫聲問道,“你在藏自己的本事嗎?”
“我有什麼可藏的,就那三腳貓功夫,”蕭衍語氣裡帶了遮不住的怒意,“鬆手,晏頃遲,你把我放下來。”
“三腳貓功夫?”晏頃遲笑了,一副好脾氣的樣子說道,“放你走了,回去又憑著喜怒為非作歹,那我豈不是縱虎歸山。”
“前麵還溫良謙雅,現在是裝都不裝了麼?”蕭衍冷笑。
晏頃遲不接話茬,隻問:“告訴我,你到底在躲什麼?”
蕭衍不敢貿然出手,他熬著耐性,對眼前人微笑道:“想知道?那你把我放下來,放下來我就告訴你。”
晏頃遲不作理會,也不放人。
“晏長老該不會真的喜好男色。”蕭衍哂笑。
晏頃遲不理睬他的挑釁:“上回就告訴你了,我一向如此,蕭公子怎生又忘了。”
“誰他媽會拿那種話當真啊!”蕭衍見晏頃遲沒有要放手的意思,真的著急了,他邊掙紮邊罵道,“放我下來!晏頃遲,你這個王八蛋!混蛋!”
他不能去九華山,太容易叫人瞧出來端倪了,可現在貿然動手,也容易暴.露。
“少說話,彆亂動。”晏頃遲鎮靜地說道。
蕭衍再難控製怒意,他心下凜然,竟是直接一口直接咬在了晏頃遲的肩膀上。
他下口不分輕重,嘴裡瞬間染了血腥味。
晏頃遲吃痛,卻是沒鬆手,蕭衍見勢,狠狠拍在他的傷口上,逼得晏頃遲不得不鬆手。
蕭衍摔在地上,人還沒站起來,肩上陡然一沉,晏頃遲的手又重新扣住了他。
蕭衍掙紮著,一腳把他踹開,兩個人都沒用上真本事,交手間齊齊滾到了河邊。
晏頃遲能感覺到那雙手從身前滑到了腰側,十分靈活。
蕭衍喝了酒,在這過程中意識混亂,抓住了晏頃遲的腰,稍稍不注意,便又被對方扣住手腕,欺身壓了下去。
晏頃遲擋住了清白稀薄的月光,伏在他身上,手撐在兩邊,用腿抵住他,不讓他亂動。
蕭衍重重喘著氣,被壓在岸邊,溪水浸透了衣裳,黏膩地貼在身上。
他抬臂撐住了晏頃遲的肩,將兩人之間隔出了一道隱秘的距離。
晏頃遲肩上的血痕透過衣衫滲了出來,儼然是個牙印,他凝視蕭衍,隔著咫尺的距離,蕭衍身上的酒香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息包攏住他。
蕭衍的臉很燙,那時輕時重的熱息掠過臉龐,讓人分神。
晏頃遲目光微微彙聚了一秒,就勢碰上了蕭衍臉,冰冷的指尖沿著他滾燙的肌膚滑到了下顎,而後握住。
蕭衍在這一瞬間明白了晏頃遲的做法——他在找那張麵具的邊緣。
電光石火之間,蕭衍陡然揚起一隻手,用儘全力,猛地一掌扇在了晏頃遲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