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子撚撥著兩縷胡須,另一隻負在身後的手卻不是那麼安穩。
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那盞長明燈,而這一刻也不停息的目光,順利的被明亦寒逮住了個正著。
明亦寒薄唇輕抿,恍若無意的將長明燈往袖中護了護,像是稀罕自己的寶貝,誰都不可以覬覦。
陸夫子見他神色不愉,便也收斂了目光,又回到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語氣沉重的說:“你覺得老夫是個無情無義之人也好,視眾生為螻蟻之人也罷,老夫也不會因為這三言兩語就停下這地動山搖。每日裡湧入鬼門關的鬼魂太多,會造成極大的混亂。而老夫要維持秩序,就要削下去一半。這也並不是老夫一己私意,乃是上有烙商許可而行。”
兩人對話的聲音不大,都是用平常不過的聲調。縱使兩人的聲音被埋沒於眾鬼的尖叫與熾紅的岩漿翻滾中,可卻依舊可以聽得清晰。
稍微修了些法力,入了門的修士都能看出來,這種耳力是需要多充足的靈力才能支撐起來。
“你們口中的烙商,到底是個什麼人?”明亦寒其實並不是來到輪回才第一次聽到烙商這個名字。早在前幾年,他就在凡間四處遊走,憑海棠幾朵扶危濟困,除魔衛道。所以對於烙商這個名字,也略有耳聞。
陸夫子瞧著麵色平靜的明亦寒,一本正經的說:“你居然連烙商也不知道?她掌管整個輪回,所有入了鬼門關的鬼魂都要受她指控。你小子要是也進去了,哪怕不是鬼魂,也照樣要服從她,吞下攝心丹。”
明亦寒卻是毫無禁忌,不懂就問:“攝心丹?什麼用處?”
“若是服下了攝心丹,一切行動皆在她的掌握內,隻要體內的藥性不散,就是出了陰間她都能循著你的氣息找到你。”陸夫子說到這裡,莫名有些得意洋洋的摸著胡須。
明亦寒微微思忖,還是耐著性子問:“必須要吞下嗎?”
陸夫子的語氣不可否置:“必須要。進了鬼門關,向前走有一個破廢的小篷子,裡麵有一個佝僂的老鬼,會給每一個過路鬼發放攝心丹,並監視你吞下。”
明亦寒感到提著長明燈的那隻手的掌心又傳來一陣黏糊糊的溫熱,垂眸一看,被他反複掐陷的手掌上不久前才凝起來的血痂又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