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小扒手(2 / 2)

“淮陽中學,不遠,離這十五分鐘車程。”

“?”季眠看著段酌,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討論起這個來。

“彆打電話了,沒用。”段酌從他手中接過座機的話筒,一把按回去,“他當初不肯管你,再過五年十年也不會有所改變。”

季眠抿了抿唇,沉默了。

“學費我出。回去念書。”

季眠錯愕地抬起頭,看了他片刻後回神,旋即搖搖頭:“哥,我不要。”

他在段酌這裡,白吃白喝兩年,就是任務不做了也不能讓段酌再供自己上學。

【那還是要做的。】係統小聲地反駁他。

段酌沒理會他,接著說:“從前年九月,到今年六月份,總共二十二個月。在店裡當學徒,全年無休,按一個月四千工資,包吃包住算,總共八萬八的薪資。”

季眠驚呆了,“哪,哪有那麼多!”

段酌繼續道:“兩年來,你隻收了五千買衣服和生活用品,目前我還欠著你八萬三。你要是想算利息,也可以。”

“……”季眠腦子暈暈的,半晌才道:“原來,我這兩年花了您五千塊呀,這麼多……”

段酌:“……”

這臭小子。

腦回路是不是被人刨了?

“唔——”季眠的臉猝然被人捏住了。

他望著罪魁禍首近在咫尺的臉,眼神有幾分迷茫:“哥?”

“季眠。”段酌的手指掐著季眠臉側的軟肉,目光逼視他,“你成心的吧?”

指腹有些用力了,不多時就在季眠臉頰上留下兩枚紅色的手指印。

段酌瞧見,手指立刻卸了力氣。這一鬆手指,捏臉的動作就莫名變了味道。

他的右手貼著季眠的臉,從後者的眼睫直到下巴幾乎全部被他的手掌攏住,像是段酌刻意用掌心輕撫著對方,又像是季眠主動將臉頰靠在他的手上。

段酌其實不黑,甚至在男性裡算是偏白的那一類,但手指貼在季眠臉上,卻平白有了色差。

他盯著這色差看了幾秒,那種令他毫無頭緒的迷茫情緒再一次席卷而來。

後者仍然用那雙乾淨的眼眸注視著他,在此刻無知無覺的:“……哥?”

成心什麼?

“……”

段酌從未跟季眠提起過,他不喜歡季眠對他的稱呼。

第一次見麵,他倒在地上渾身是傷,灰頭土臉地求他收留自己。

他那時便有些不耐,覺得這人死皮賴臉,還套近乎似的喊他“哥”。

現在,段酌早已經聽習慣了,卻仍不喜歡季眠這麼叫他,原因是這稱呼從他口中說出來,有點……甜得發膩了。

“哥?”見段酌沒回應自己,季眠又喊了句。

清澈的少年音,尾音微微上翹。像是魚線尾端的鉤子,輕輕勾住聽者的心臟。

段酌喉結動了動,鬼使神差地,他順從魚鉤的輕微力量俯下身,額頭幾乎要碰到季眠的。

季眠偏了下腦袋,想提醒段酌他們的距離好像有點太近了。

他倒也不是覺得難受,隻是段酌的鼻息灑在他的臉上,稍稍有些癢。

到一半,段酌卻停住。

他咬鉤上岸,卻在此刻失去了方向,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他望著季眠的瞳孔出神了幾秒,在後者開口之前鬆開了手,重新挺起腰身站直了。

“去學校以後,住哪?”

怎麼就默認要去了?

季眠還想反駁什麼,卻見段酌臉上的表情一寸寸冷下來,大有季眠敢說一個不字,他就……

就怎麼樣呢?季眠不知道,但他也不敢輕易嘗試。

片刻後,他艱難地道:“……住宿吧。等到節假日放長假再回來。”免得他大哥整日裡瞧著自己心煩。

段酌設想了一下季眠一個月甚至兩個月回來一次的情景,略一思忖,道:“周末回來住,我接送你。”

“啊?”

季眠疑惑的聲音發出後不久,瞬間又了悟:“哦哦!”

是了,他還要回來乾活呢。總呆在學校就沒法回來乾活了,所以大哥才讓自己回來吧!

段酌一看他滿臉恍然大悟的“機靈”樣,就知道自己的意思再度被這個傻子誤解了。

“……”

白癡。

段酌默不作聲地看著他,什麼也沒說。

可他莫名心煩意亂。這心態的緣由,段酌追究不清,也懶得追究。

指尖夾著的煙終於被他點上了。

段酌實際上沒多喜歡抽煙,但煙霧順著喉管鑽進身體裡,將敏感的神經連同一切令人煩躁的情緒一同麻痹。

從段錦顏死後,這是他欺騙大腦的唯一途徑。

這時,段酌聽見耳邊輕微的吸氣聲。

偏過頭,他瞧見季眠將腦袋低下去了,半晌也沒聽見呼氣的聲音。

這是在偷偷憋氣了。

段酌眼皮直跳,心裡罵了句“臭小子”。

他咬著牙,又把剛點上的煙摁熄了。

煙霧散儘,他這才聽到身邊的少年輕悄的吐氣聲,有點著急,顯然是憋得久了。

“……”

段酌假裝對此全然不知,右手按在季眠的腦袋上,狠狠揉了兩把。

再這麼下去,

非得氣出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