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個月裡,段酌總能在他們這條小破巷子裡看見那輛格格不入的邁巴赫。
再後來,巷子裡開始傳起來穆語曼和這位豪車車主的八卦,儘管穆語曼在這一帶的名聲很好,這些八卦絕大部分也都是正向的,但總是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閒談總歸是令人彆扭的。
於是再後來,顧霆就很少在白天時開車進來。隻偶爾夜裡,黑色的車身隱匿在小巷的黑暗中,從巷口緩緩駛進。
穆語曼沒有明說,平日裡也很少提起這人。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正處在曖昧期。
段酌眼見著穆語曼和顧霆的來往越來越頻繁,心裡五味雜陳,說不上是慶幸還是替某個遠在千裡之外的人揪心。
沒到夜裡,他在書桌前點一支煙,盯著書桌上的兩隻木雕看上許久,抱著一絲奢望設想著不切實際的夢。
假如季眠知道了……
假如他因此死心放棄他的語曼姐……
假如他沒有段酌想象中的那樣抗拒同性……
假如,假如……
*
季眠大一升大二的暑假沒有回去。他的大學跟隔壁的省份在這個暑期成立了一個學生實習實訓的專項項目,是隔壁省引進重點高校人才的策略,為期不到兩個半月,並且企業都很不錯。
參加的話,在開學前,他至少能拿到五千塊的實習工資,多一份實習經曆對之後畢業季找工作也很有幫助。
但若是要參加的話,他至少要有大半年回不了家了。
他太想回去看看段酌,同時又太想早點獨立好不再那麼依賴對方。這兩種情緒互相矛盾,總是讓季眠陷入兩難的境地。
季眠在回家和實習中間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報名了。
所以整個暑假,他都在為自己的實習忙忙碌碌。
直到大二開學,重新回到學校上課,才算是放鬆下來。
在企業裡打工的時候還不覺得,等季眠回來學校,周圍的節奏舒緩下來,他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念家的愁思。
他有半年都沒有見過段酌,儘管每周他們都會通好幾次電話,可長久不見麵的感覺仍然很不好受。
返校的第一個禮拜,周五晚上,段酌的電話如期打來。
季眠接到段酌的電話時,是在學校的小湖邊上,那時秋日夜晚從湖麵上吹來的風正巧叫他打了個寒戰。
他沒帶耳機,於是將手機貼近耳朵。“喂?哥。”
“嗯。在乾什麼?”段酌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季眠彎起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從他上了大學以後,段酌就跟普通人家的兄長一樣,也開始問起這些他以前從不會提的平常話題。
“在散步呢。”
段酌又問:“你一個人?”
“嗯,今晚有聯誼,室友都出去玩了。”季眠輕輕踢了下路邊的小石子。
他沒敢跟段酌提想家的事,因為打從一開始,段酌就不同意他去實習。
‘你才大一,實什麼習?到大三了再說吧。’幾個月前他把自己報名實習的想法告訴段酌後,他哥是這麼說的。
過了一天又打電話來問:‘錢還夠嗎?’
然後季眠的銀行卡裡便多了一筆幾千塊的轉賬,令他十分苦惱。
季眠幾乎沒有跟段酌打過視頻電話,兩個成年男人,打視頻總感覺有些奇怪。
大一的時候他跟段酌視頻過一次,但總覺得分外彆扭。大概是因為季眠平常很少跟段酌有視線接觸,而在視頻裡,他們好像總是在互相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