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恩尚靠在走廊潔白的牆壁上等待裴爍,四周都是消毒水的氣息,溫度很低。來往坐在公共座椅上的病人們毫不關切的玩著手機,似乎在為自己預約到崔錫城醫生的時間而感到慶幸。
一個財閥家的貴公子。文恩尚垂眸想到,首川出身的天才少年。家世和頭腦缺一不可,於是他站在了現在的位置。文恩尚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沒有嫉妒、沒有憎惡,他隻是靜靜等待著。
很快,麵前的門被打開了,裴爍和崔錫城似乎還在說些什麼,他們毫不掩飾的擁抱之後,裴爍走向了文恩尚。而崔錫城卻始終站在門前,神情冷淡的看著他。
又是這樣的眼神。文恩尚直起身來,那樣高高在上宛如觀看螻蟻掙紮的眼神。果然,不論在什麼地方,這種貴公子都一丘之貉。
“走吧,恩尚。”裴爍笑著說,“我會讓載盱道歉的。”
樸載盱不可能道歉,也不會為任何所作所為感到歉意。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崔錫城始終在觀察他們,看看這對情侶是否會做出親密舉動。不過看上去確實像裴爍剛才講的那樣隻是有趣的遊戲。他放下心來。
他們的關係不可能暴露在彆人眼中,作為MH財團的唯一繼承人,崔錫城在未來必須保持穩定的婚姻並留下後代。而作為私生子的裴爍,他的私生活沒人在意,因為他本身的存在就足以讓崔會長蒙羞。
近期MH的會長也正給崔錫城尋覓合適的聯姻對象。不得不說,崔錫城也確實喜歡裴爍,或許等他結婚後,裴爍能繼續作為他情-人存在。
當然,他也不介意裴爍和彆人做-愛……不過,真的不介意嗎?
“下午你休息吧,我會和老師請假。”裴爍讓司機將車停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前。這裡來來往往都生活著普通的平民,他們似乎也好奇這輛豪車裡坐著的人。裴爍卻並不新奇這裡的風景,隻是微微偏頭看向文恩尚,“你就住在這裡嗎?看上去很小。”
文恩尚抿唇,他們家住在更深的巷子裡,這輛車根本開不進去,低矮的平房訴說著他的拮據與苦澀,但看著麵前的居民樓,他還是點了點頭。
裴爍勾唇:“我和你一起進去吧。”
他看出了文恩尚的謊言,並且迫不及待的想更近距離觀察他的苦難與卑微。
文恩尚微微睜大雙眼,在注意到裴爍眼中的趣味後,才猶如木偶般扯了扯嘴角開口道:“好。”即使是惡意的捉弄,他也沒辦法拒絕裴爍。
“那真的太棒了,叔叔阿姨在家嗎?”裴爍的眼中綻放著光芒。
文恩尚並不確定,他僵硬的說:“我不知道。”
裴爍跟著文恩尚下了車,他站在巷子口,就連空氣中都彌漫的貧窮的氣息。他皺了皺鼻子,看向一旁的垃圾桶,問:“沒有清潔工來處理這些東西嗎?”
文恩尚說:“……他們偶爾會來。”
這簡直是首川市有名的貧民區,裴爍注意到了旁邊人暗自打量的眼神。他身上的名牌自然成為了他人眼中發光的寶物。
“這裡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文恩尚猶豫了一下說道,但下一秒他就看見裴爍隨意的將手上一億H元的腕表扔給了一直偷摸觀察他的隔壁大叔手上,像是施舍一般開口:“送給你了。”用的平語。
大叔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恩惠,連忙朝裴爍鞠躬:“謝謝您!謝謝您!!”
“走吧,恩尚,帶我去你家裡看看。”
穿過狹長昏暗的巷子,裴爍靜靜地跟在文恩尚沒有說出一句話。他似乎並不擔心文恩尚對他做出什麼來,隻是沉默的注視著他的背影。
越近,文恩尚心中的難堪就越發深刻,貧富懸殊的地位在此刻讓他心中生出無數敏感的自卑情緒,高高在上的裴爍要近一步觀看他的不堪。
他猛的停下腳步,說:“…你、還是不要去了。”
裴爍的眸光閃了閃,笑著問:“為什麼?”
文恩尚蠕動著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難道他要將自己心中的自卑完全剖開展現在裴爍麵前嗎?那樣鮮血淋漓的痛苦,他怎麼可能讓裴爍取笑。
到這個時候文恩尚才發現,比起校園裡的霸-淩,這樣連帶到生活中的俯視才更令他難以承受。
“屋子太小了,你會不習慣的。”文恩尚最終還是說道。
“沒關係。”裴爍笑意加深,“帶我去看看吧。”
文恩尚的家是低矮的平房,小小的被夾在中間,周圍一圈似乎都是他的鄰居。屋頂被架著棚子,裴爍有些好奇。
“下雨天會漏水。”文恩尚一邊開門一邊說道,他轉動鑰匙的手有些顫抖。
房間的確很小,裴爍想了想,整個房子似乎還沒有他的臥室大。因為長期處在陰暗的環境下,沒有陽光照射,裡麵的氣味也稱不上好聞。
“你家裡的味道很熟悉。”裴爍自然的走進去,狹窄的客廳裡甚至沒有電視,但富有生活氣息,文恩尚的媽媽將這個家打理的很好,“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文恩尚忍不住去想自己身上到底是什麼味道,是否每個人都能聞到這股貧窮。
裴爍繼續道:“窮人的味道。”說完,他又彎彎眼睛,“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