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好戲”開始(1 / 2)

盧布朗的老板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

但這不代表他不善言辭。

因為住在二樓的雨宮還是個高二生,幾乎每天都早上七點到晚上十點不在閣樓活動,放在那的竊聽器也就相當於特定時候使用的物品,隻在對方回來時才會啟動。

而作為招待客人和收入來源的一樓那可就不一樣了。

雖然老板常以“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店”來自評盧布朗,可現實即使稱不上熱鬨非凡,卻也不算門堪羅雀。不僅每天都會有人來光顧,那些客人還幾乎不重樣。

這讓日裡很是煩惱。

或者說,很是好奇。

每天在學校的時候,他一下課就會戴上耳機,然後一邊低著頭一邊寫著作業。周圍的人包括鬆本都認為這個性取向不大正常的男生的這一行為,其表現是找到了新的樂趣,但也不足以顯得奇怪。

所以,假若他們知道那會的日裡耳朵裡響起的並非是歌曲或是電台的聲音,而是機器啟動的噪音與略微失真那他人交談聲、電視采訪聲並行的奇怪內容時,絕對會比在明白這個本校風雲人物是同性戀那一刻更震驚。

但不管怎樣,日裡肯定是不會在意他人的看法。

他那時候唯一在意的就是那件稱得上焦急、也足夠忙碌的事情。

於是我們重新將話題回到咖啡店上麵。

經常光顧盧布朗的人雖說也不多,可隻要你稍微關心一些,就會發現其中有東西確實有趣。

因為不管是哪個年齡階層的人都會出現在那。

有時候是住在附近集中公寓樓的垂暮恩愛夫妻,有時候又是在每日繁忙之中擠出休息時間的中年公司社員。當然,也有看似自由職業漫無目的或是帶著強烈願望出發的青年人,和一些開始在那進行聚會從而帶來奇妙活力和歡樂的學生——後者便是怪盜團,而前者的區分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老板哎,你說怎麼電視上都是這種事……」

「啊?這我也不大懂呢。」

「盧布朗這樣寧靜的氣氛真不錯,我很喜歡。」

「是嗎?那常來消費吧。」

「唉……今天上司又沒理由的說這說那……」

「沒事吧?飯要吃完哦。」

每當這種內容不鹹不淡的對話在耳邊響起時,日裡都會在內心無奈地咂嘴,因為這就代表了一件事,即他所希望獲得的情報根本等不到。

而且老板畢竟在剛開始就說了——他是個不愛說話、但並不是不善言辭的人。

很多時候,名為佐倉惣治郎的男人對於每個在他所經營的咖啡店消費的客人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他從不會認真回答那些人的各種問題,更不會對他們的生活產生興趣。但他的話語和態度也足夠誠懇,直接導致即使是這樣的反應也不會惹得他者感到不高興。

或者說,這些消費者明白盧布朗店主的性格,正因為如此才會常來這喝咖啡。

所以,當由客人與老板共同維護的那莫名寧靜被他者打破時,場麵才會變得格外有趣起來。

那是一個普通的下雨日。日裡正透著隔了兩個過道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再次竊聽著咖啡店的一樓。實不相瞞,從他一直在按著某一節奏敲打桌麵的右手食指就能看得出來,此刻的內容依舊不如所願——還是那樣無聊到困倦的打招呼,一如既往的便宜咖喱飯和咖啡,以及如同機器人一般那毫無起伏的報道——

“歡迎光臨、嗯?”

在聽到門口那鈴鐺響起的聲音後,佐倉傯治郎不知是故意還是本就如此的沉悶招呼聲剛一響起又出現不明停頓的表現,自然是讓這個正坐在座位上裝著乖學生的少年挑起了一道眉。

而接下來的對話,更是讓他忍不住咧開嘴,即笑了起來。

“怎麼?老板不想看到我嗎?”

一道稱得上沉穩有力的女聲如此道。但即使是疑問,她的話語卻在結尾是輕巧的上挑,直接導致原本由聲音所給出的嚴格形象變得調皮了些。

但顯然,話題的主角並不在意這個。

“......你不問那些與我工作無關的事就行。”

佐倉惣治郎這樣說著,然後店內出現了椅子被拉開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特彆聲音。

來者似乎是坐在招待台那了。而店主也不含糊:“喝點什麼?”

“康寶藍,謝謝。”

於是日裡聽到了咖啡店老板那快速走動的腳步聲和屬於飲品製作的各種響聲。

不久後,伴隨佐倉惣治郎一聲“慢用”,難得的寧靜終究還是得被打破。

“真是優秀得令人失語的咖啡,令我忍不住想要感慨——” 那個女性在她那杯康寶藍端到麵前後的第三分鐘是這樣說的,“沒準您辭去公務員的前工作的確是件正確的事。”

“……” 回答她的是對方莫名的沉默。

而日裡不再敲著桌麵,反倒用筷子點食盒來表達自己的興奮。這時候已經是午休時間,他正坐在座位上吃著家裡帶的便當,邊聽著手機裡的錄音文件作為消遣。

是的,錄音文件。

那兩人的對話實際在他上午第三節課的課間休息開始,並且就在第四節上課不到一半結束。因此,這樣短暫的相處緣由不僅僅是康寶藍本就需要在極短時間內品嘗完畢,更是他們根本沒得聊,僅僅是偽裝著和善的模樣交談幾句便暴露出了內心的急切與抗拒。

日裡還是第一次聽見在平日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店長會這樣如臨大敵,也是第一次聽到了那些對他來說足夠有趣的名詞——

「公務員」,「情報」,「直係親屬」,以及「養女」,「認知訶學」。

他一邊嚼著微涼的米飯,一邊背靠椅子看向窗外。果不其然雨還在下,那清澈之水一直順著玻璃往下流淌。

這樣的天氣令人感到乏悶,但也有依舊如故的人存在。

比如早已對佐倉惣治郎那神秘過去興致勃勃的日裡金。

如果換做是以前,他肯定不會對這世界上除去家人外的一切提起精神。但畢竟現在他有了一個特彆的行動核心,為了對方,即使是這樣平平無奇的咖啡店老板也會變成自己的額外觀察對象,甚至是敵人。

即,一開始在發覺到有人也在竊聽盧布朗時,日裡認為其身份便是佐倉惣治郎。

但很快他就改變了這一想法。

畢竟假設對方真的這樣做了,那麼——

理由是什麼?

有什麼能讓持有咖啡店合法營業執照的、擁有盧布朗全部管理權的這個中年人,要像本就動機不純的日裡這樣小心翼翼設置一個竊聽器,來達到內心那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若是要觀察當自己離去時店鋪的安全或是了解唯一租客雨宮的行動,那大可直接明了安裝攝像頭。它比起隻能聽得到聲音還音質堪憂又續航微妙的竊聽器可好太多了。

因此,日裡在“竊視器主人”與“佐倉惣治郎”之間的連線畫了一個叉。

這就代表它跟他沒什麼聯係。

但實際又說不上絕對沒有關係。

於是,問題就增加到了兩個:

「這個竊聽器是誰設置的?」

以及「這個竊聽器的設置是為了誰?」

對此,日裡一開始想到了雨宮。

但很顯然,在他那天假裝查看對方所住閣樓的裝修時已經能夠確定那最重要的一件事、一個證據——

盧布朗二樓存在的秘密除了日裡那竊聽器以外便無其他。

那麼,僅僅設置在一樓,也是人流最為密集的活動區的竊聽器,日裡隻覺得其作用恐怕也隻有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