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怪盜團都還沒向獅童的殿堂進發,它卻像是複活的跳出來就給了一副奇怪的畫麵——
難道這巨大的金杯就是那個議員的秘寶?
不不,怎麼可能。但估計也跟獅童脫不了乾係。
雨宮就這麼暫時決定著撫下心中的驚慌,卻不料另一件,準確來說應該是兩件奇怪的事情在第二天突然發生了。
是的。兩件奇怪的事情。
但它們也可以合成同一件事來看。
因為這些都是在那兩個人身上出現的事情——雨宮在秀儘的一年級學妹芳澤與心理輔導員丸喜。
那是在十一月十四日,星期一的中午,肚子餓了的轉校生習慣性跟著同樓層的黃發好友一起去樓下小賣部買午飯吃。
不隻是過於幸運還是過於倒黴,雨宮和阪本正巧碰上也是過來消費的芳澤與丸喜,然後他們互相打了友好且活力滿滿的招呼。
友好且活力滿滿的招呼。
明明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在兩個怪盜的認知之中名為芳澤堇的花樣體操選手,此時應該還沒逃離心理創傷被揭開時的迷茫與焦慮情緒之中,每每相遇時都是有氣無力地公式化交談才對。
但為什麼,為什麼也才過了一天,印象之中心情低落的芳澤竟然恢複回了當初那副開朗活潑的模樣,不僅頭發重新紮回了馬尾,連臉上的笑容也是毫無半分偽裝的明媚,甚至叫著他們「前輩」時的聲音都是那樣高興?
——她就好像是變回去了。
在怪盜們的眼裡,她就好像是從芳澤堇再次變成了芳澤霞。
而就在收到身邊阪本震驚之中夾雜著不解的目光,以及看著麵前紅發少女乾勁十足的眼神,以及發覺站於她身後一直保持溫和笑容的丸喜後那一瞬間,倍感疑惑的雨宮隻能硬著頭皮張開嘴巴,想要試著以唯一的方法去確定麵前的事實真偽:
“Xi......”
可惜不等他完全念出那一個代表傍晚天邊燒紅般的雲朵之名,就如昨天晚上瞧見的那般,所謂的記憶閃回再次發動了。
這一次,在視線莫名抖動著變得恍惚時,怪盜瞧見了比起巨大的金杯還要讓他感到恐懼的畫麵——
在他麵前出現的人還是芳澤與丸喜,但又彷佛不像是他們一般的陌生:芳澤依舊是紮著單馬尾,不過身上穿著的似乎是完全入冬才會出現的紅色大衣。
而丸喜卻一改學校裡那副白色長外套與內搭襯衫,不僅換上修身的西服,還把頭發全部撩到腦後,眼鏡也完全不見蹤影。
不止是穿著的改變,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莫名發生變化,不再是現實裡芳澤站於前麵丸喜立於後麵的明顯師生關係,反而變成昏迷不醒的學生雙臂被神秘的觸手綁住懸掛於空中,教師則遊刃有餘地打著響指,出現在其的下方不遠處的同時以一種自信滿滿的目光瞧著怪盜。
“蓮?”
“前輩?”
“蓮同學?”
於耳邊出現的莫名鳴聲之中,屬於阪本、芳澤和丸喜的關切詢問突然響起,最終成功把意識突然恍惚的雨宮喚回現實。
但他在的地方真的是現實嗎?
或者說,他在的地方真的比起剛才瞧見的奇怪畫麵更正常嗎?
——明明芳澤堇都再次變成芳澤霞了。
......
當收到備注為「世上最帥氣最厲害最可愛的親親ハス」好友發來的SNS消息時,日裡其實還在內藤的學生活動室裡忙碌著。
這是他幾乎每天都必不可缺的活動——作為副會長幫助已經為了升學變成摸魚狂魔的學生會長打下手,也就是解決學校裡學生們關於各種方麵的訴求啊以及整理著手下收集上來的統計資料啊或是決定著一些即將要實現的計劃啊——
反正他幾乎每天都挺忙的。
但這不代表他就沒有個人的時間。
因此,在瞧見手機裡雨宮的話語「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見你」時,這個堪稱日理萬機的內藤高中生自然是立即發了個「超級無敵有空哦!在哪見麵呢?我馬上過去」。
接著,他瞬間退出這一個好友聊天界麵轉進另一個好友聊天界麵,最終對備注為「熬夜王中王」的家夥無情打出了如此一句簡短的消息:
「約會去了,再見。」
此後便是屬於日裡的一係列迅速之行動:整理資料,離開學校,搭乘電車,混入人群,店內點單。
在他於澀穀中央大街的家庭餐廳柔軟沙發上坐下時,直覺敏銳的他頓時倍感不妙——
日裡覺得雨宮心情不是很好。
不過這結論肉眼也可見就對了,畢竟明明怪盜比他來得早半小時,但桌上點的小吃和飲品可以說是一口未動啊。
而且明明都看見他坐到身邊了,可雨宮隻是以平靜的眼神瞥了自己一眼,然後又繼續注視著交疊的雙手發呆。
——等等。這是怎麼了難道ハス租的CD被摩納啃壞了?
——還是他昨晚睡覺沒蓋好被子著涼感冒了?
——總不能他發覺他不能鍛煉成施瓦辛格那樣因為自己不喜歡肌肉猛男?
就在被悔改的大惡人胡思亂想著的時候,怪盜終於開口說話了。
“把你右手給我。”雨宮道。
“好。”
於是日裡真的把右手伸出去了。
現在他們莫名奇妙在座位上雙手交握了。
又因為此時他們是坐在同一張長沙發,也就是肩挨著肩的姿勢坐下的,使得當雨宮的左手與日裡的右手十指相握時,這兩人可以說是再伸個頭就能額頭相觸了。
也是由此,內藤高中生忍不住於內心偷樂:「好曖昧啊。」
「竟然在人這麼多的家庭餐廳做這種事什麼的——不過我也喜歡。」
他的意識都快飄飄然了。
但又是怪盜簡短的一句話讓日裡忍不住眨眨眼終於返回現實。
“怎麼還不發動?”雨宮道。
“欸?”這是疑惑的日裡。
而此時,雨宮又重複一句:“怎麼還不發動?”
發動什麼?
日裡完全沒有理解。
但怪盜顯然是認真的,因為他手上的力氣突然變大,頓時夾得大惡人指根暗暗發疼。
“怎麼還不發動?”雨宮又在問。日裡這下覺得更疼了。
怪盜這廝真的好大力氣,不愧是偷偷嗯造蛋白粉的人,隻是手指的活動就能讓對麵的人下意識咬牙,隻覺得冷汗再次從額頭冒出。
不過,這種疼比起上次腹部挨的那一下來說輕多了,所以日裡還是能承受得住,就這麼一聲不吭瞧著雨宮壓得他的手指都忍不住全部伸起來。
隻能說好在怪盜還是有理智的,幾秒後彷佛終於回過神一般鬆開了手,沒有再繼續這樣折磨戀人。
“對不起,金,其實我......”
他還是忍不住向日裡道出了一直隱瞞的事情。
那些關於所謂身上的記憶閃回,同伴之間莫名的熟悉感,以及花園殿堂噴泉水之中的無數生命。
而這正是雨宮剛才像是精神失常般邊執著地提問邊用力地按壓日裡手指的原因——
“我以為隻要越靠近你,記憶閃回就能出現得更多。”怪盜平靜道,“畢竟你是它的源頭。”
對此,日裡隻能:“好吧。”
不然他還能說什麼呢?
反正隻要是雨宮,不管他做什麼都能原諒。
好吧。除了接下來的這幾句。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是你作為協助人的能力。”雨宮又道,“就像是我遇到的那些協助人一樣。”
“畢竟有人告訴過我,要是想讓世界免受即將到來的毀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與他人締結合作關係,要互相利用著前進。”
對此,日裡隻能:“是嗎?”
等等。
首先,他是在一個普通而平靜的下午推掉學校工作來家庭餐廳跟戀人約會的。
其次,他莫名奇妙就被戀人壓著指根然後多出來所謂「能夠給出提示」之能力的設定。
最後,他這才發現原來他的戀人好像為了拯救世界跟很多人都有密切關係,還以為自己也隻是其中一員。
彆管了反正到了現在不管他做什麼都原諒他就算他說他其實一直在為了奇怪的大義出軌然後自己反而是多餘的那個什麼的——
才怪啊!
怎麼說他日裡可是跟蹤竊聽了怪盜將近半年的強者,才不會不知道雨宮跟東京的很多人關係很好,簡直稱得上到哪都能吸引到陌生人的注意,並跟不同年齡層次甚至不同職業不同背景的人玩到一起啊!
不過對方現在說這個是乾什麼?
而且為什麼要扯到什麼能力上麵?
記憶閃回?互相的熟悉感?殿堂裡無數個自己?
——世界真奇妙。
誠實來說,日裡完全都不知道這些事。
真的。他的確不知道,也沒有想過,更彆提做過。
但雨宮就是這麼說了:
「你很神奇,似乎擁有著所有協助人都沒有的能力,也不像怪盜同伴那樣針對於異世界。」
「而且你知道嗎?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張對應的塔羅牌,隻是他們都沒意識到,也隻有我能看得見。」
「我一刻不停地讓自己變得更強,就是希望我能用我的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以及阻止這個世界即將毀滅的未來。」
對此,也是第三次對此,日裡隻能:“這樣。”
——所以他還能說什麼呢?
自己身上多出來的設定,怪盜眼中極其神奇的世界,還有莫名其妙就要完蛋的人生——
......
在深吸一口氣後,日裡最終先於一直在糾結於昨晚和今天中午瞧見的一切那雨宮一步,先是伸出右手,又用它抓住了對方的左手。
“冷靜一點,ハス。”他衝怪盜微微一笑著開口。
日裡就這麼以格外唯心的話去關心對方:“我們先不管我身上一堆的能力,也不管其他不屬於我的東西,更彆管快要完蛋的世界。”
“畢竟嘛,在我看來......所謂唯一一個與你相遇的我、奪舍了我原本陰影而占據花園的青年我自己、引發了你身上的記憶閃回和同伴們之間的熟悉感那我的能力,本來就完全不重要。”
其實他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畢竟他本來就對自己的事情其實懂得不如雨宮懂得多。
因此,在一大堆問題全都丟到麵前時,他唯一的想法就隻是那一個——
「讓雨宮明白自己的真心。」
畢竟在遭遇了這麼多莫名奇妙的事情,即使是經驗豐富的怪盜多少也扛不住了。
而行動可以在時間充裕的之後討論著進行,但精神上的撫慰還是必須得在現在。
也是由此,日裡說著的同時,最終將明顯處在急躁與不安狀態下那怪盜的左手牽到了麵前。
或者說,他就以一種隻會在電視劇裡出現的動作對待身邊的少年:
被悔改的大惡人雖是牽著雨宮的左手,卻隻是抓住對方左手的手指,然後將上麵光滑的皮膚對準了自己。
“因為啊ハス,你隻需知道這一件事就可以了。”
日裡衝麵前人微微一笑:“雖談不上我是為你才出生的,可很顯然——”
“我是為了奔向你,才努力前行的。”
此時,他那雙紫紅色的眼眸裡閃爍著明亮的火焰。
我是為了奔向你,才努力前行的。
也是因此,我是為了奔向你,才甘願成為如此模樣。
不要擔心太多,也不要糾結太多,因為此時此刻我就在你的身邊,也將會永遠陪伴著你。
在說完心中的話後,對自己的使命毫無二心的騎士微微低下腦袋,將一個忠誠之吻印在了所追求之人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