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正是金想要的。
尤其是,這正是金想要的——那針對蓮的陷阱。
但是,他可不是惡作劇的對象是誰都無所謂哦。
他是正因為惡作劇的對象是蓮,是這個受到「自己」長達所謂八個月保護,變為一朵楚楚可憐的花一般的蓮,才會這樣做,也最想要這樣做。
可這還不止呢。
因為啊,這個惡劣的玩笑最核心的部分,可不是「慫恿著純潔之人主動打破原則,去觸碰超越底線的禁果」如此簡單呀。
——它不是酒,而是果汁哦。
正因為這顆禁果並非大眾意義上的禁果,反倒是一種無害的東西,這個惡劣的玩笑才會這樣的——
迷人!
並且,讓金如此的高興,以及得意。
蓮在他和艾絲卡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扮演下,毫不猶豫便將手中這杯深信不疑的「酒」一飲而儘,然後又通過奇妙的口感得知此物其實是「果汁」的那一刻,他就完蛋了。
他徹徹底底的完蛋了。
啊啊,真是可憐。
自己主動去打破的原則,去超越的底線,到頭來自己在日常生活之中觸手可及的事物,所謂兜兜轉轉回來仍活在天堂而非煉獄之中。
他會慶幸嗎?
他會欣喜嗎?
他會放鬆嗎?
——怎麼可能!
他隻會發覺,自己原來做的一係列心理上的準備隻是無用功,他到頭來一直被身邊的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對方毫不留情擊碎他的自尊,將他純潔而熾熱的戀心染上漆黑的惡意,並對此嗤之以鼻——
隻因為這杯暗色的液體不是酒,而是果汁。
不需要什麼壯大的犧牲,不需要什麼感人的話語,隻是小小的一個試探,他就牢牢地跌入對方的陷阱,再也無法逃脫。
而一切,都是因為——
在用食指鉤住黑框眼鏡的鼻托,並將其毫不留情地扯到對方的鼻尖後,金與蓮那雙大而平靜的深灰色眼睛對視著。
他們之間此刻的麵部距離極近,近到蓮突然回想起以往與金順勢而為的親吻,以及再次嗅到一股神秘又濃鬱的香味。
可在這情況下,他記憶之中總是眉眼顯露出溫和情緒的那人,卻咧開了一個嘲諷而刺耳的笑。
“跟美麗的新世界道彆吧,雨宮蓮。”
金的聲音宛如耳語般纏綿,可內容又是那樣陌生和冷漠。
“誰讓現在是我主導它呢。”
在蓮疑惑的眼神下,他還在自顧自地說著:“說來他們也真是廢物,非得要我這個已經退場的人來接手爛攤子。”
“而且啊,不就是搞定一個空有大道理的文弱眼鏡男嗎?他居然會花那麼久的時間,太可笑了。”
“唉,算了,畢竟還有一個隻會依靠他人甚至茹毛飲血,徒有其表的聖杯,兩個傻瓜疊在一起也比一個強。”
“所以......”
講到這裡的時候,於蓮眼中變得有些陌生的金最終還是手上施力,將對方鼻尖那架黑框眼鏡突然從臉上扯下,然後收到了手中。
與此同時,他又將左手抬起,用手掌撫上蓮右邊的臉頰。
“雖說是看我心情,不過還是得歡迎你——”
這個獲得了第二次人生的金,再次衝眼前曾經被自己打得暈頭轉向,卻又被自己虔誠而熾熱地愛著的家夥微微一笑。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或者說,從蓮堅信著手中的果汁是酒並將其一飲而儘的時候開始,這個不再被上一個金精心嗬護的家夥就該明白,在今後自己所遭遇的將是從未有過,比起那一旦見麵就會問著莫名問題的人影還要重得多的驚嚇,以及恐懼。
甚至是混亂,還有崩潰。
誰讓不止是麵前這個蠱惑著他走上墮落之路的,吐著信子的毒蛇會陪伴在他的身邊。
還有一個偽裝出一副熱情和友好模樣,實際卻絲毫不在乎他的感受,逼迫著他將雙手牢牢鎖在其脖頸上帶來死亡,那樣冷血和天真並存的家夥,在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出場。
而這樣的他們,便都是與蓮印象之中美好的男朋友一模一樣的存在。
或者說,這些人本就隻是那個人的不同麵,是為他而誕生的「日裡金」其中的一員。
因此——
不知何時,金原本撫在蓮右臉頰上的手動了動,使得在此刻,變為他以左手捏著蓮的下巴,讓對方稍微垂眸瞧著自己。
而正是這一瞬間,蓮終於做出屬於自己內心那澎湃火焰宣告的反抗。
在金的左大拇指按在自己的下嘴唇時,他毫不猶豫便是一個張嘴,然後伴隨腦袋的前傾,門牙最終狠狠咬在了左大拇指的第一和第二指關節之中。
可麵對瞬間從皮膚上傳來的疼痛,金並沒有喊疼或是皺眉。
他隻是笑得更開心了。
正是如此高興的他,一邊瞧著開始反抗自己的家夥,一邊心情頗好地將未說完的話道畢。
“——歡迎你來到最瘋狂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