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蛇類?
原用儘力氣睜開眼睛,想要看一看什麼東西在她的臉上亂動。
那繩子一樣靈活的白色東西剛好滑到她的眼前,和她四目相對。
原愣了一晌,昏沉的大腦率先做出反應。
“唔哇……”
蛇啊,還是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鐘離爹地救命啊啊啊。
她要被蛇吃掉啦。
察覺到不對勁的白術走上前,就發現小病人已經清醒,眼神呆滯地望著天花板,一副失魂落魄地模樣。
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了什麼,白術的語氣帶上了責備,“長生,怎麼可以盤在病人的頭上,你會嚇到她的。”
長生還後知後覺道,“不可能的事,我明明那麼可愛,還會跟他們講話呢。”
更可怕了好嗎。
白術無奈地歎了口氣,“人類天生畏懼蛇類,不管是會說話的還是閉嘴的,都是一種危險的信號。”
這麼說它也聽不懂,白術放下還沒收拾完的藥物,從病榻上撈起她。
小孩子軟軟的,五官柔和而不失精致,依稀看得出將來的模樣。
白術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手掌輕而緩慢地拍打她的後背,“不要害怕,它不是普通的蛇類,不會傷害到你的。”
懷抱祥和寧靜,讓人產生一種被巨大的蓬蓬果包圍的感覺,呆在裡麵暖洋洋輕飄飄的。
他的脈搏清晰,貼在她的耳朵旁鼓動跳躍,聲音溫柔低啞,簡直比搖籃曲還要有用。
蹭蹭蹭蹭。
白術不是第一次帶孩子,事實上對他來講,心智不成熟的七七是孩子,無法獨當一麵的阿桂是孩子,做事衝動的長生也算孩子。
幼小的脆弱的生命他見過太多了,擁有著超乎同齡人機敏的很少見。
這孩子受驚後隻是發了會呆,仿佛進入賢者模式一般,見到他抱她,無視長生不滿的小眼神,腦袋埋進他脖子間蹭來蹭去。
原瞥了長生一眼,白術,我的了,你之前躺的位置現在也是我的了。
被霸占了睡覺的位置還被挑釁的長生,“……”
“喂喂,什麼意思,不要搶我的位置呀?”
白術又立刻勸起它,“你都把人嚇到了,讓讓她怎麼樣?”
小白蛇傲嬌的哼了一聲,“好吧,僅限今晚,等她病好了就不用你抱了吧。”
沉穩的腳步聲自珠簾外響起。
鐘離手裡捧著一個瓦罐,為了隔熱,墊了一大塊手巾。
白術立即轉身,重新掛上職業笑容,“看來藥好了,吃下藥留在廬內休息等待退燒吧,也方便觀察後續病情。”
“有勞醫師了。”鐘離對他客氣完,從手上接過原。
吹了吹勺子裡的湯藥,嘴巴抿了下,確定不燙了喂給她。
藥的味道刺鼻而難聞,原差點被熏暈過去,湯汁濃稠的好像沾了鍋灰的史萊姆液,看著都想吐,更彆提讓她喝下去。
鐘離溫聲安慰,“隻是賣相難看了點,喝完給你吃點甜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眼窩微紅,好像整個人蒼老了十歲,她才想起來鐘離幾乎為她奔波操心了一夜。
原眼睛一閉,鼻子一梗,能一口帶走就一口帶走,絕不拖泥帶水。
藥液有點苦,好在喝的夠快,鐘離塞了一顆蜜餞給她,這才勉強止住滿嘴的苦澀。
一碗熱藥下肚,骨子裡的冷氣好像都被熱氣蒸下去了不少。
鐘離輕輕地給她蓋上被子,將她裹的嚴嚴實實。
拍拍她的肚子道,“睡吧,我在這裡陪著你。”
他坐在床頭,昏黃的燈光下鋒利的五官顯得柔和許多,眉眼間的凝重為他鍍上一層光輝,好像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君主,而是也會產生人類情感的人。
她想起初次見到鐘離的時候,是他的神像,神裝的君主端坐在王座之上,俯首看向掌心裡的岩造物,他的眼裡無欲無求,也同樣無情無義。
神就是這樣,漫長的生命使他們變得對一切都超然物外,他們做事情完全遵守規則,出於責任才保護的人類。
那天接收她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猶豫,他眼裡有對弱小者的憐憫,有對人類的憐愛。絕無半點私人感情。
白術將費用單拿給鐘離,儘力壓低聲音不吵醒床上的小家夥,“今日治療費用一共三百萬摩拉,先生打算怎麼支付?”
鐘離手中捏著天價賬單,喜怒不形於色道,“賬單寄給北國銀行好了。”
“先生不是往生堂客卿,為何賬單總是寄望北國銀行,難道鐘離先生身兼多職?”白術不是第一次遇到他這種情況,好奇不已問道。
“一位友人來自北國銀行,他不介意這點賬單的。”鐘離的回答可謂滴水不漏。
白術了然一笑。
那他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