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院離學校並不遠,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幾人到敬老院的時候還沒到兩點。
老人們其實平常活動也多,下下象棋,聊聊天,跳跳廣場舞,並不無聊,但聽到又小輩來陪自己聊天,多多少少還是高興的。
到敬老院後,一個個身穿紅色誌願者服裝的大學生從大巴上走下來,人也不少,一眼望過去最顯眼的就是那一大片紅色,有些晃眼。
但要說顏值,倒是都挺高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第一眼能看到的,還是他們六個人,可能是與生俱來與眾不同的氣質。
誌願者們主要就是陪老人聊聊天,關注一下老人的需求順便再幫忙做做家務。
沈南遲最不擅長的就是聊天方麵的,明明做題寫作文、論文的時候可以侃侃而談,但真正到現實生活中,又會覺得:
我這麼說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會不會戳到痛處,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我到底應該怎麼說才會不讓他們那麼尷尬?
即使對方從來沒有認為有什麼不對,卻依舊認為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
沈南遲就是這種人,而且他又有點情感共鳴,這種症狀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感受到他人的情緒,方便安慰,但這對沈南遲來說,也是最大的缺點,他不會安慰人,這也就導致了自己跟著傷心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那真的是一種很不好形容的感受,有些痛苦。
等到回過神的時候,沈南遲已經被一位老奶奶拉著去散步了。
敬老院有一塊地方很安靜,是一片小竹林,沈南遲剛開始還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裡,老人都應該是喜歡熱鬨的,大多數時候並不會來這種幽靜的地方。
老奶奶的聲音有些啞,不知道為什麼,沈南遲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了飽經風霜:“小夥子,很驚訝吧,像我們這些老婆子為什麼會來這麼安靜的地方。”
沈南遲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老奶奶在前麵慢悠悠的走著,沈南遲跟在她身後,落下半步:“小夥子,我第一眼就看到你了,你跟我孫子很像,都有點自卑,一看就能看出來。”
沈南遲緩緩說了一句:“您跟我奶奶也很像。”
老奶奶“哈哈”笑了兩聲:“真搞不懂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什麼十幾歲,你現在不也是十幾歲,怎麼?十八九歲就不是十幾歲了?
我孫子走了,幾年前一場火災,他們一家人一個沒出來,我也沒像你這樣這麼低落,我不還是走出來了,現在不照樣過得挺好?
你們現在啊,就是太早熟了,一個個都跟見過世間滄桑一樣,可你們生活在和平年代,哪有我們當時那麼亂。”
沈南遲本以為老奶奶要說的又是常聽的“你們現在就應該好好學習,這麼好的環境不是拿來浪費的”之類的,但他確實還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孩子。
“小夥子,我剛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應該是特彆在意彆人看法的,因為你進這小院子就開始四處張望,怕有人認為你這長頭發不招人喜歡?
人生在世為什麼不為自己而活,我們當時是環境什麼的不允許,老婆子我還算運氣好的,有點學曆。不過這敬老院誌願者什麼人都有,學生,工作者,經常來跟我們聊天,我們又哪會是那種目光短淺,封建思想的老頭老太太?”
沈南遲低下頭,邊走邊看這腳下的石磚地麵,他承認,是他有太多偏見了,一個老太太看的比他還開。
小竹林很幽靜,沒有蒼天大樹,隻有竹子自然是遮不住陽光的,透過竹葉撒在地上的陽光斑斑點點,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沈南遲又陪老奶奶聊了會兒天,又跟著興致勃勃的老奶奶一起去廚房做飯,主要還是打下手。
畢竟沈南遲雖然想要在方方麵麵做到最好,但做飯這件事,他是真的不怎麼擅長。
想炒個青菜,結果一不小心把青菜炒糊了,奶奶笑著讓他去把一旁的各種菜洗,切一下,自己則拿起鍋鏟燒飯。
沈南遲忽然覺得老奶奶還挺開朗。
沈南遲和老奶奶這邊其樂融融,在院子裡的陸謹言他們幾乎把這兒當自己家了,八卦聊天下象棋一個不落。
許知意和黃渲甯坐在小圓桌旁的石凳上,聽著幾位老奶奶聊天,不少關於她們當時的時代的故事,有的時候會插上幾句“真的嗎!”或者“啊,那好苦啊。”
賀淩洲安安靜靜地在一旁坐著,聽許風眠和爺爺奶奶們嘮嗑,內心無語至極:這小朋友真的是跟誰都能嘮一兩句。
最牛逼的莫過於陸謹言,因為在一旁看兩位老爺爺下象棋,結果也被拉著去下象棋。
陸謹言小時候也被爺爺拉著下過幾局,對象棋的基本規則有點印象,也就沒拒絕。
倆老爺爺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事就是小看陸謹言,其實陸謹言本人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厲害。
“吃!將死,我贏了!”
老爺爺估計也是沒想到這小夥子這麼不客氣,還愣了一秒:“啊……啊,小夥子你可以啊!”
另一個老爺爺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淚花都快笑出來了:“哈哈哈哈老吳啊,沒想到吧,你竟然輸給一個年輕人,哈哈哈……”
被稱作老吳的爺爺有點無語,一把拍開他的手:“哼,有本事你來。”
陸謹言有點尷尬,撓撓頭:“那要不,再來一局?再來一局我讓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