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戈很容易就被秦炎給塞到了車裡。
他心裡無數個想拒絕,可是一被推,立刻就頭重腳輕起來。
他也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喝醉了。
喝醉後他意識是清醒的,隻是該怎麼說,就是意識好像不太受到理智的控製。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對秦炎說話,什麼叫做你想要睡我。
就算是當初發瘋那個階段,他也不會說這種瘋話。
可是這個晚上,大概是酒壯人膽,淩戈完全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尤其是在他上了秦炎的車後,一進去後,秦炎還沒有從他這邊離開,到另外一邊上車。
淩戈忽然就揚起頭,在染了淚水的眼瞳下,他又是口誤遮掩地問秦炎。
“雙胞胎呢?”
“什麼雙胞胎?”
秦炎愣了愣。
但馬上他就反應過來。
淩戈這是把今天當成是那天夜裡的偶遇了。
那天是偶然,可今天完全不是。
知道這個人已經醉了。
先前還有的一點被激怒的情緒,這會全部都消失了。
他一個比淩戈長幾歲的成年人,和一個還在讀大學的小酒鬼生什麼氣。
反倒是顯得他斤斤計較。
秦炎關上了車門,還在看到淩戈想推門出來時,提醒了他一句小心車門夾到手。
秦炎快速從另外一邊上了車。
坐在車裡,秦炎讓司機開車去淩戈的學校。
隻是看一眼淩戈當下這個醉酒的情況,還是又轉了口。
“去就近的酒店。”
秦炎剛這麼說,身旁就有一道聲音冒出來。
“我不去酒店,我討厭酒店。”
他當初就是在一家酒店和秦炎睡過的,現在又去酒店。
“我不要和你睡。”
淩戈又把心底的話給全部說了。
這話當場把秦炎給逗笑得直搖頭。
你到底把我當成是什麼人了?”
“我們好像認識的時間根本就不長,怎麼我在這裡就是這種惡劣的人。”
“我怎麼就會睡你了?”
秦炎簡直不知道淩戈的這個腦袋瓜裡都在想些什麼。
還是說他以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比如他喝醉了,有人動了他。
想到這裡秦炎臉色陰沉了下來。
“你和誰睡過?”
他是沒有處男情節,因為讓他行動的人根本沒幾個。
淩戈算是目前的唯一。
這樣的人,卻讓人給欺負了嗎?
秦炎心情相當不愉快。
他扣著淩戈的手腕就質問
“還能有誰,隻有你啊。”
淩戈眼睛尤為亮,而且他開口時聲音也清脆,沒有常見醉鬼的那種吞吐。
如果不是知道淩戈是去了酒吧喝了很多酒,秦炎都要以為淩戈這份清醒的模樣,他說的都是真的了。
可是秦炎又怎麼會不知道,在這之前,他和淩戈一點交集都沒有。
這樣的人,卻跑來說他睡過他。
秦炎正擰眉,淩戈為什麼會這樣胡言亂語。
忽的他想到了一個事。
既然他都可以,那麼淩戈為什麼不行。
在夢裡是吧?
秦炎算是明白了淩戈此時什麼狀態了,他怕不是把夢境和現世給混繞在一起了
他以為現在遇到的他,其實也是在夢裡。
所以他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對他一點都不客氣。
秦炎鬆開了淩戈的手,看到他袖口淩亂,他還末了給淩戈整理了一下。
淩戈低頭看著男人用他矜貴的手給他整理衣服,他垂眸盯著看了幾秒,隻是當秦炎整理好後,淩戈轉頭又故意將衣袖弄得更糟糕。
那樣子仿佛在對秦炎說,誰讓你來多管閒事的,我的衣服你少碰。
秦炎現在完全不會生氣了。
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的小孩,和他計較的自己才是好笑。
既然不喜歡去酒店,那就去他家好了。
這可都是小孩自己的選擇。
“回家。”
秦炎在司機等待的時候,他又對他叮囑到。
司機往車後看了一眼,被秦炎拉到車上的小孩長得太好了。
要是剛才秦炎不來,司機都替淩戈感到擔心,就他這個樣子,怕不得很快就讓彆的人給拉走。
還好遇到的人是秦炎,司機對這個雇主還是有一定的了解。
外人很多都在深深的誤會秦炎,但秦炎從來不會去做什麼多餘的說明,或者解釋。
他的生活如何,是他自己再過。
至於彆人要怎麼說,他都無所謂,不要舞到他跟前就行。
秦炎的世界裡,一切都是他說了算。
而且很多時候,彆人也根本進不了他的世界。
汽車開動起來,司機又靜靜後瞥了一眼,年輕的小孩整個身體都在往車門上靠。
顯然好像身旁的秦炎是什麼汙染源,他在儘量遠離他。
秦炎看到淩戈這樣躲著他,已經徹底沒有了語言
和醉鬼說不通,也無法去解釋他的過往,秦炎乾脆直接用行動好了。
他抓著淩戈的胳膊就把人給拉了回來。
“你不準碰我,不準拿你的臟手碰我。”
司機在前麵聽到小孩居然說秦炎的手臟。
司機都馬上為他捏了把冷汗。
好在秦炎根本沒憤怒,他隻是更加捏緊了淩戈的手。
“你再亂說一個字,我不僅抓著你,我還要抱著。”
“你要不要試一試?”
“你敢!”
淩戈狠著眼就說。
可是他這點凶狠,在通紅的眼眶和晃動的淚水下,根本就沒有殺傷力。
反倒是意外的引誘秦炎。
秦炎被淩戈的凶狠給勾得心癢,手更癢。
都想不管不顧真的將小孩給摁進自己懷裡了。
隻是他還是不至於看不出來,小孩盯著他眼神有多戒備。
要不是自己抓著他,秦炎都有理由相信,小孩能夠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打開車門,從行駛中的車輛裡跳出去。
“好了,我開玩笑的,你不用這麼緊張。”
“我討厭你。”
淩戈盯緊秦炎的眼睛再次表達他對他的不喜歡。
“好好好,我是大壞人行了吧。”
“大壞人現在要將你拿去賣了,賣一個高價。”
“你又不缺錢。”
淩戈一臉你說謊地表情。
“你那麼多錢,還差賣我一個。”
“你有那麼多雙胞胎,賣他們可能還更貴點。”
“怎麼又是雙胞胎,我隻是比較喜歡兩個長相一樣的。”
“而且還不僅限於人,彆的東西,隻要是雙倍的,我都比較喜歡,說是欣賞更合適點。”
“嗬。”顯然淩戈不聽秦炎的解釋。
秦炎對他沒辦法了。
抓著人的手,秦炎沒有放開過。
後麵淩戈眼簾垂了起來。
他努力讓自己不要睡,不然保不準又會發生和上輩子一樣的事。
那樣一來,周圍的大家又會開始指責他,說他不要臉,說他勾引男人了。
淩戈用力睜開眼簾,可是顯然不太行,困意瘋狂湧上來,席卷淩戈的全身。
淩戈在徹底沉睡過去前,他忽然轉過頭對秦炎警告道,你不準睡我。
這次再敢睡我,我給你把你的吊給剁了。
汽車剛好開到一個紅燈前麵,司機緩緩踩了刹車。
沒有了汽車的引擎聲來做遮擋,車廂裡忽然異常的安靜,就在這片寧靜中,淩戈忽然出口的話,就讓前麵司機聽得一清二楚。
司機當時可以說用儘全身的力氣,在讓自己不要回頭
但是他不回頭,後座的秦炎卻知道他全部都聽到了。
剛才的話,你沒有聽到
秦炎對司機說。
他音色有多平穩,沉甸的眼眸就有多懾人。
司機即便沒有和他對視上,但他驟然就感覺到車廂裡氣溫降低了好幾度。
後麵的時間裡,司機眼觀鼻鼻觀心,後座發生什麼事,他都將它給屏蔽了起來。
汽車順利開到了秦炎的住所。
秦炎的住處很多,經常換地方住。
不過哪怕他不經常來這邊,卻還是隨時都找了家政過來打掃。
司機提前下了車,給秦炎拉開車門。
後座秦炎懷裡摟著睡過去的淩戈,淩戈沉睡中似乎都不太安穩。
眉頭擰得緊緊的。
中間好像還說了夢話,隻是秦炎靠近了也沒能聽見他在說些什麼。
秦炎輕輕把懷裡的淩戈給扶正。
淩戈靠在車椅上,腦袋垂了下去。
秦炎下了車,走到側身右邊,拉開車門,他彎下了腰。
到了。
秦炎對淩戈說。
淩戈毫無反應,喝醉酒,又加上心情糟糕,這會早睡得不省人事。
一旁的司機下車後就站到了一邊,視線往這邊看了一眼,秦炎沒有發話,他就一動不動地跟個木樁一樣站著。
秦炎朝他瞥過去,司機以為他是打算叫他,結果秦炎卻說,你可以下班了。
司機頓時從身體深處狠狠鬆了一口氣。
在轉身前,司機還是稍微看了一眼被秦炎從車裡抱出來的年輕男生。
看來他們都是認識的,小孩還討厭秦炎。
司機記憶中,能夠討厭秦炎的人,似乎還從來沒有過。
這個小孩,不知道和秦炎之間有過什麼,居然會這麼討厭秦炎。
喝醉了,都讓秦炎彆靠近他。
司機快步離開。
他不會想著去報警什麼的。
就算真的報了,秦炎的種種行為下,可以說正常得不得了,反而他是在幫助男生,如果真的讓男生繼續在陌生的街道待下去,到時候就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人了。
那會的人,就未必有秦炎這麼好了。
司機隻覺比起任何人,還是秦炎更加可信。
起碼司機在秦炎身邊工作五六年了,從來沒有見過秦炎深夜裡帶什麼回家。
外界以為秦炎把人帶到家裡就和他們睡,其實根本不是,秦炎把他們送到一個住所,轉頭他又離開到彆的地方住。
秦炎根本就不喜歡什麼男的女的。
雙胞胎更加不是慾望上麵的喜歡了。
說成是喜歡寵物那種還差不多。
司機摸了把額頭的冷汗,今晚可真讓他心慌。
好在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不用秦炎特意提醒他,他也絕對不會把今晚發生的任何事說出去。
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今天發生過什麼。
司機那邊怎麼想,秦炎一點都不在意。
將沉睡中的淩戈抱出車後,他打橫抱著人就進了客廳。
先是將人放在了客廳沙發上,然後秦炎有點犯難了。
這個小酒鬼,他帶到自己家裡來,然後他來照顧醉鬼嗎?
說實話,秦炎並沒有照顧人的經驗。
打電話讓彆人來。
秦炎想到小孩在車裡不斷說不準他碰他,還說討厭他的話。
如果他趁著人睡了,給他脫衣服什麼的,秦炎總覺得明天早上可能不會是多愉快的清晨。
秦炎皺著眉犯難。
過了好半天,秦炎歎息了一聲。
天知道他這輩子基本很少會有事態失控把握不好的時候。
也就這個小醉鬼能夠讓他這樣猶豫不決。
最終秦炎還是重新彎腰,將淩戈給抱起來。
三層樓的洋房,但還是安裝了電梯。
走到電梯裡,秦炎沒忍住低頭去看淩戈閉著眼的臉龐。
這裡沒有人,整個偌大的房子就隻有他和小孩兩個人。
他要真對淩戈做點什麼,沒人知道,也沒人能夠來阻止。
要做點什麼嗎?
秦炎抬起頭,電梯臂光滑,能夠映照出來他當時的表情。
看到那張陌生的,好像已經被慾望被控製住的臉後,秦炎第一次覺得真陌生。
這可不是他。
不能因為懷裡的人毫無防備,就對他為所欲為。
他要想得到他,多的是方式。
不該利用對方的無法反抗。
他的時間很多,根本不急在這一刻。
秦炎的自製力總是這樣強,收斂起多餘的綺麗想法後,秦炎安靜抱著人,去了一間次臥。
把人放到床上,秦炎掀開被子,又將人往裡挪了挪。
衣服他就沒有給淩戈脫了,操作起來不方便時一回事,看到淩戈睡得這樣沉,應該可以一覺睡到天亮,他還是不去打擾他。
又到床尾給淩戈把鞋子給脫了,將淩戈的雙腳都給塞進了被子了。
不過在那之前,秦炎動作有所一頓,因為他的注意力被褲腿下掩蓋不住的精致腳踝給吸引到了。
什麼時候伸出手的時候,秦炎自己都發現到,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的右手已經輕輕扣住了那截纖細但也漂亮的腳踝。
腳踝骨骼突起的形狀,都稱得上迷人。
秦炎目光又往上,落在了褲腿裡,一小節的小腿也露了出來
淩戈渾身皮膚都相當瓷白,跟最上等的瓷器一樣。
說起來秦炎其實非常喜歡收集各種瓷器,他家裡專門有一個房間就是用來放瓷器的。
有時候還會有外人轉麼過來看他的瓷器,聽到彆人對他收藏品的讚美,秦炎還是比較受用。
此時淩戈瓷白的皮膚,竟是讓秦炎覺得比他放在收藏間的所有瓷器,似乎都還要精美。
讓他想無限度地收集起來,成為自己獨有的藏品。
秦炎無聲地揚起唇,拉過被子把淩戈的腳給輕輕蓋上。
走出門的時候秦炎又回頭看向翻了一個身的小孩,小孩睡著了,也落了一滴淚。
那滴淚不知道怎麼的,剛好被秦炎的視線給捕捉到。
然後秦炎剛才還有的自控力,突然就這麼告罄了
他幾步走回到臥室裡,低頭就吻在了淩戈的臉頰上。
將那滴滑落淩戈麵龐的淚水給吻走了。
緩慢起身,秦炎嗬嗬笑出了聲。
那是隱隱壓抑瘋狂的笑聲。
對不起。
秦炎算是人生頭一回對人多道歉的話。
被他意外親過的人,顯然睡著了,不會給他回應。
秦炎走出了房間。
關上了臥室門,可隨後他卻在走廊裡駐足了好一段時間。
眼前的門,他要推開嗎?
他能推開嗎?
秦炎內心深處有兩個念頭在互相糾纏起來、
最終的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
他是個正常人,他不是什麼變態威脅犯。
他做什麼都是以尊重彼此為前提的。
彆人不願意,他就不會去做。
秦炎轉身回了書房。
他完全不困,也不想去睡覺。
在書房裡待了一個多小時。
到淩晨一點多,秦炎這才走出來,經過淩戈的房間時,他的手握上了門把,在即將要推開時,他倏地拿開了收,隨後往前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到了浴室,秦炎脫了衣服淋浴,想到旁邊有個睡著的人,想到那個人臉頰滑落的淚水,秦炎都不知道他居然光是這麼想想,底下就忽然開心起來。
秦炎盯著自己意外開心著的地方。
當時第一個念頭是,他還是正常的男人。
遇到自己動心的對象,何況還在自己家,要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才該懷疑自己。
這樣正常。
開心的地方,秦炎由著它晃蕩了一會,後來還是滿足了它。
滿足過後,秦炎穿著睡衣,在入睡前他忽然有了點期待。
不知道明天一早會有什麼驚喜,或者說驚訝在等著他。
秦炎就是帶著這種期待的想法沉睡的、
到第二天,秦炎醒來時,到處都很安靜。
安靜到給他一種錯覺,難道是自己昨天又做什麼夢了。
夢到他坐車去路邊將小孩給帶了回來,在汽車上的時候,小孩還總是拿憤恨的眼神瞪著他。
主要是一切都發生得太不同尋常了,導致秦炎真的第一時間會覺得這都是夢。
隻是當他起身後,走出門,正要去隔壁房間看看,到底是不是夢境的時候,他隱約聽到樓下似乎有走動的聲音。
哪怕對方腳步放得很輕,但是秦炎對於自己家裡的一切,他都能敏銳感知到。
聽到有異響,秦炎立刻走了過去,然後他就站在了走廊的上方。
左手抬起來放在了樓梯扶手,秦炎一雙沉寂的眼此時深深鎖著剛走到客廳沙發邊的男生身上。
男生徑直往門口方向走去,他本來還差幾米就能夠過去了,打開門他離開這裡,就可以當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喝醉酒沒有失憶,有的人喝醉後做什麼轉天會全部忘記。
但是淩戈不會,他不僅沒有遺忘,相反的,醉酒時發生的所有,一切的細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
一想到自己居然會對秦炎說那些話,淩戈恨不得乾脆自己不要重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