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邊的嘍囉可就不樂意了,用力把他往前一推,“快走!”
從大堂到關押的地方,轉過兩次彎,路途並不算長。
沈嶺在心中大致估摸了一番,知道這裡應該就是鬆山大寨的儘頭了,至於中途經過的那三排屋子,想來就是寨中這些嘍囉們住的地方。
從這些屋子來推測,盛猛的手下約莫有百十個。
他把自己走過的地方、結合看到的一起在腦子裡形成一張地圖。
寨子整體上來說比較方正,幾處主要路線都很流暢,又互為照應,可見盛猛平日裡對寨子的規劃是下過一番功夫的,難怪易守難攻。
因此要想從這樣的地方脫身,救人出去,並不是輕易就能辦到的。
要耐心,等。
夜色已經沉到極黑。
進入柴房,聽到門要被關上的聲音時,沈嶺忽然轉身,揚聲對門外的嘍囉說,“勞煩兄弟和你們寨主說一聲,沈某有事找他。”
……
虞歡被送回房中不久,就聽見外麵的嘍囉齊刷刷喊了聲“大哥”,隨後門聲一響,盛猛從外麵進來。
她原本站在窗邊,見狀向後退了些,眼神裡滿是戒備。
盛猛往屋子裡掃了一圈,看臉盆架上的銅盆還是空的,有些不悅,轉身出門喝罵一聲,“不是讓你們把水給夫人抬進來嗎?兔崽子們就會偷懶!”
外麵的手下苦哈哈的賠罪,“大哥息怒,不是小的們不送,是新嫂子不讓我們進屋去……”
盛猛眼睛一瞪,手下連忙改口,“小的們這就把水給夫人抬進來!”
熱水早就準備好了,這邊招呼一聲,便有人抬著水,吭哧吭哧送進屋裡來。
先送來的是一個大浴盆,大得像床,一放下,直接把屋子裡的空地都占滿了
熱水一桶一桶嘩啦啦往裡麵灌,好半天才把浴盆給倒滿。
最後一個人端著一盆熱水放在臉盆架上,再把澡豆香胰子等物放下,留下一句“大哥、夫人慢用”,怕自己太礙事兒,快速退出屋外。
屋裡又剩下虞歡和盛猛兩個人。
盛猛直接開始解外衣,順便對她說,“今天沒拜上堂,委屈你了,等過兩天我讓老二重新選個良辰吉日,我們把拜堂給補上,時辰都不早了,快過來一起洗洗睡了。”
他衣服脫得速度快,虞歡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視線裡多了一座又黑又壯又毛呲呲的塔,這塔甚至還有往她這邊移動、要把她也拽過去的趨勢——
她兩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粗蠻的人,心中驚駭萬分,彆過頭,猛地又退一大步,扶緊桌子一角,指節都因為用力泛了白。
“你自便!”
右手袖口處的金簪好像因為緊張卡在了手腕處,沒掉出來,反倒硌著她的腕子。
“嗐,這有什麼可臊的!”盛猛打著赤膊,看躲他躲到八丈遠的小娘子。
剛才還覺得她挺識時務的,在喜堂上沒哭沒鬨,想來應該是想通了,但怎麼都想通了現在還不敢看他啊?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害臊的可能性更大,“我說夫人啊,咱們早睡晚睡都得睡,再說這熱水涼得快,你現在不來,一會兒可沒有熱水添。”
虞歡沒有動,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看起來,這個盛猛對今晚要做的事勢在必行,而周圍全都是他的手下,她和他相比又力量懸殊,即便要出手,也隻有一次一擊必中的機會。
她不能亂,要冷靜。
袖中金簪順利落到手中,尖端掩在指下,隨時可以出擊。
當初虞景教過她,人身上有一處最脆弱的部位,是……
太陽穴!
她不動聲色盯著出手的角度,眼看著盛猛離她原來越近,門外卻忽然響起敲門聲。
“哐哐哐!”
“大哥!有情況——”
盛猛走來的步子一停。
虞歡見狀,略微收回手。
就見盛猛十分不情願的擰身回到門口,隔著一扇門,語氣十分不好,“又怎麼了?”
“那個沈嶺,說他有個很要緊的事兒,必須當麵和大哥你說。”
聽到這裡,虞歡就知道沈嶺已經想到了後麵會發生的可能,替她做好了安排。
隻是不知盛猛會作何反應,她重新看過去。
盛猛有一種好事被打斷的焦躁。
一頭兒是近在眼前的洞房花燭夜,一頭兒是擾人洞房的沈嶺,要不是不想在大喜的日子見血,他真想直接一斧子把那礙事兒的沈嶺給劈了。
有心想晾著不應,奈何又有第二個手下氣喘籲籲的跑來,說了同樣的話。
看那架勢,要是他一直不理會,沈嶺就能托他寨子裡的人都傳一遍話。
盛猛隻好把衣服重新套上,先去解決那邊。
推門之前,回頭看一眼虞歡,語氣篤定,“你彆想著能離開我這兒,你這輩子肯定是我的人了,他帶不走你。”
門關上,外麵又多了幾個聽令看守的她的人。
虞歡側耳聽了一會兒,察覺到腳步聲越來越遠,這才快步走到門邊,從裡麵把門拴上。
她需要趁著盛猛不在的這段時間,好好的養精蓄銳。
她有一種直覺,或許是今晚,又或許是明天,這寨子裡,有一場硬仗要打。
還有……
她透過一點兒窗縫,看外麵盛猛逐漸消失的背影,想:
這一世,她誰的人也不是,她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