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是她自己(1 / 2)

沈嶺有些意外的微挑一挑眉。

尋常蒙難的小娘子在看到搭救之人時,應該是個什麼反應?

沈嶺想不出。

他隻記得以前帶頭去搗毀拐子窩時,裡麵那些被拐的人看到他們,就像看到了大救星,哭得眼淚鼻涕都糊成一團,抓著他們就不撒手,好像生怕自己再被賣到彆的地方一樣。

但是她和那些人不一樣。

她沒有一味等著彆人來救,而是在有人搭救之前,儘可能的先想辦法自救。

等看到他出現,就迅速切換方案,與他相配合。

不過還是有那麼一瞬間,沈嶺忽然就想知道,她在被擄來的這段時間裡,有沒有期待過他出現?

這會兒不是胡思這些的時候,現在也不是脫身的好時機,他那剛活泛的心思被拚命按下去,隻衝著她幾不可查的搖搖頭。

(時機未到。)

虞歡讀懂他眼裡的意思以後,手裡的簪尖在一瞬間收回,重新滑進袖口。

這一點兒微小的變化,就像燭光裡瞬息開落的燈花兒,除了他們彼此之外,再無第三個人察覺。

從聽到沈嶺進寨的消息,到此刻看到他好端端坐在大堂裡,她雖然並不知道沈嶺的計劃,心裡的底氣卻更足。

似乎隻要有沈嶺在,這些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她定了定心。

大堂雖說很是寬敞,到底也有走完的時候。

她被幾個嘍囉謹慎的催促著,在一眾有些貪婪的目光裡,從容站在盛猛麵前,垂眸看盛猛激動的遞過來等著她接下的紅綢。

這條紅綢的顏色有些暗淡,也不知壓箱底放了多久。

在亮如白晝的燭火之下,甚至還能看見上麵因保存不當而積壓的灰塵——

隻要她接過這段紅綢,拜堂的禮儀也就完成了一半。

先前她想著,要是這堂真是非拜不可的話,她大可假意順從,等這土匪頭子放鬆警惕以後,再出其不意製住他。

能借機談些條件更好,便是不能,他有弱點在自己手上,她總會找到脫身的辦法。

如今且先見機行事。

她慢慢向前又挪出一步。

手才剛動一下,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一聲響。

“啪”的一聲。

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摔碎在地。

這一聲來的時機正巧,剛好阻住她的動作。

她的手一頓。

正想看看發生了什麼,忽聽盛猛大喝一聲,“不好!有埋伏!”

跟著就被盛猛拽到一旁,看似是保護,實則將她困在裡麵,防止她趁亂出逃。

寨子裡的嘍囉都是被訓練過的人,均是本能的掏出武器,對向沈嶺。

還有一部分人迅速跳出堂外,查看是否有人偷襲進來。

與盛猛等人的緊張相比,沈嶺顯得無比放鬆,他抬起手晃了晃,一臉無辜,“抱歉,手滑了。”

盛猛先往地上看了一眼。

杯子摔碎的地方剛好是他讓人新鋪的地毯,那地毯也是他壓箱底兒的東西,被酒水一染,立刻就留下一團亂七八糟的汙漬。

盛猛的臉都綠了,那是他費大力搶來的波斯地毯——

他怒不可遏,“沈嶺!你在老子的地盤上玩兒摔杯為號?”

“大當家的誤會了,拜堂當日不能見傷見血,否則一輩子都夫妻不和。我這也是在幫你,不信你看,”沈嶺說著伸出手,露出手指上一道被割破的傷口,傷口有點兒深,見血了,“沈某不慎摔了杯子,讓大當家的喜堂見了血,犯了忌諱,為了以後著想,我勸你今晚還是什麼也不做比較好。”

盛猛被架在這話上,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

氣氛一時仍是劍拔弩張。

在其他人都在等著盛猛發號施令的時候,虞歡有些擔憂的看向沈嶺傷了的那隻手,目光才剛落過去,沈嶺卻已經垂下手臂,自然的掩蓋住手上的傷。

“來人!”盛猛最後做出決定。

手下立即應聲,“大哥!”

盛猛抬手一指沈嶺,“把他給老子押下去!彆讓老子再看見他!”

底下人得令,一擁而上。

“還有夫人,”雖說不能確定沈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喜堂上的確見了血,他也是刀尖火海裡來去的人,心中多少也有些忌諱,隻好又下了一道令,“先把夫人送回去。”

見不用再被迫拜堂,虞歡鬆了口氣。

臨離開時,她朝沈嶺那邊看了一眼。

兩人短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確認過無礙,才各自被人帶離。

……

沈嶺是在虞歡離開以後才被帶出去的。

他被押著出去時,一路上一直留心沿途路線,仔細分辨方向。

看到地勢更高一些的地方,有一處小院明顯與彆處不同:

門前守著幾個嘍囉,院內門窗都貼著大紅的喜字,周圍架起的火把也比彆處更多一些,想來這裡就是盛猛的屋子。

又見窗子上隱約映出一道人影,不用猜也知道,裡麵關著的就是虞歡。

沈嶺的目力好,這樣一瞥之下,忽然發現屋子裡的一扇窗似乎開著一道小縫,便走得慢一些,儘量讓她能夠看到自己。

想著,這樣一來,她心裡有底,也不會太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