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晚之後,她覺得連這點寬容都是多餘。
就在方北思考怎麼讓楚沁滾蛋時,一陣尖叫聲突然打破了深夜的大宅。
大宅裡的燈一盞盞亮起。
方北走出房間站在樓梯口往下看。
楚沁躺在二樓平台,被方敬賢抱在懷裡。
傭人們圍在旁邊正在打電話叫救護車。
場麵一片混亂。
*
楚沁淩晨從方北房間出來,不知怎麼從三樓的樓梯上摔下來。
好在除了輕微腦震蕩外,就右腿骨折比較嚴重。
打好石膏,楚沁坐著輪椅被護士推出來。
方敬賢去結賬了。
等在門口的人從護士手裡接過輪椅,推著楚沁往診室大樓外走。
兩人一路沉默著來到大樓底下。
方家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的車位上。
司機看見他們,把車從車位裡開出來。
大雨還在下。
厚重的雲層遮住光線,天空昏暗一片。
楚沁身後的人終於開口,聲音毫無起伏。
“你還要回去嗎?”
“我沒事,就是踩空了一下,你彆擔心……”
沈縱垂眸,視線落在楚沁臉上那道被指甲刮出來的紅痕上。
他剛要開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看一眼。
是一條□□好友申請驗證消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所以狐狸先生什麼時候才能通過我的好友申請呢?”
*
昨晚對方沒有馬上通過自己的好友申請,一大早方北又發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酒吧的調酒師如此感興趣。
也許是他給自己調了杯不含酒精的酒,也許是他戴著和狗狗很像的狐狸麵具。
也許是他的眼睛很像……
但是直到她抱著手機再次睡著,會調酒的狐狸先生還是沒通過自己的好友申請。
一晚上沒睡好,早上好不容易睡沉的方北被一陣動靜吵醒。
都說方北脾氣差,其中數起床氣獨占鼇頭。
但當她打開窗,看到院子裡的情形時,起床氣瞬間升華成了徹頭徹尾的憤怒。
劉管家看到從大宅裡衝出來的身影,驚呼了聲:“小祖宗,你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
方北穿著睡衣,純白的法式長裙,裙擺拖曳沾上了塵土,青色草坪襯得腳背冷白纖細,從三樓一口氣奔下來,因劇烈運動臉頰緋紅,淺眸卻冷得滲人。
方北對劉管家的話置若罔聞,因為氣憤甚至感覺不到赤腳踩在碎石小路上鑽心的痛。
在院子裡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她快步走過去。
方敬賢看到方北靠近,伸手攔了一下。
但他不敢真傷她,沒使什麼勁,被她輕易就推開。
方北居高臨下地看著輪椅上的人,“我不是叫你滾嗎!”
楚沁雙手抓著輪椅,臉色慘白,“小北……”
“方北你要乾嗎!”方敬賢一把拉起方北的手臂,“像什麼話!給你楚姨道歉!”
方北仰起頭,不甘示弱地和方敬賢對視,“道歉?憑什麼!”
“憑她在大伯母剛走半年就想嫁進方家,憑她什麼名分都沒有就不要臉地睡在方家,還是憑她……”方北視線未動,牢牢釘在方敬賢臉上,抬手指著站在楚沁身後的人,“卑鄙地想讓他替代方南?”
方北一連串質問完,沒人說話。
連方敬賢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
場麵極度尷尬。
“進去吧。”一道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沈縱推著楚沁朝前麵的大門走去。
方北伸手攔住,咬了咬牙:“你、敢?”
麵對方北的威脅,少年目光沉靜,神情更是冷淡到了極致,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方北被他的態度激得腦中嗡嗡地響。
就在她氣到恍惚,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做出什麼舉動時,方常青及時出現,暫時化解了乾戈。
方北一般不無理取鬨。
因為沒等她生氣,方常青就已經把人哄好。
但這一次,任憑方北撒潑耍賴,都把書房裡的玳瑁給砸了,老爺子還是那句話——
“人是在方家受的傷,方家得負責,人家兒子住過來也是為了方便照顧。你心裡再不舒服,起碼要等到她傷好後再做打算。”
老爺子頭一回沒遂她的願,還是因為小三和拖油瓶。
方北氣得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天沒出房門,也沒吃飯。
老爺子拄著拐杖在門外哄了多久,她就在房間裡砸了多久。
方北的冷硬心腸隨老爺子,但顯然青出於藍勝於藍。
無數次的對抗中,老爺子慘敗。
在寶貝孫女那裡受了氣,老爺子轉頭找始作俑者發了一通脾氣。
方敬賢被罵了一頓,氣得也沒吃飯。
楚沁在房間裡細聲細語地勸。
隔壁的房間裡。
沈縱打開行李,把衣物掛進衣櫥。
偌大的衣櫥,隻零星掛了幾件衣服,連件厚點兒的外套都沒有。
收拾完東西,他打開手機。
微信裡有好幾條未讀信息。
【陳遠航:你昨天不是夜班嗎,怎麼不在宿舍?】
【陳遠航:下雨我衣服沒乾,借你件衣服穿】
【陳遠航:不是你衣服呢?行李箱怎麼也不見了!!!】
語音電話對方已取消
語音電話對方已取消
語音電話對方已取消
【陳遠航:操,你不會退學了吧???】
沈縱回了條消息過去。
【沈縱:有點事,這幾天不住學校】
沈縱退出微信,在摁滅屏幕前,指尖頓了頓。
戴著紅色圍巾的企鵝朝他眨了下眼睛。
又是一條□□好友申請驗證消息——
“我想喝你調的酒了,你到底什麼時候通過好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