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月有些累了,她下意識的往下縮了縮身體,打了個哈欠,囈語般:“還有最後一個人。”
賀蘭月閉上眼睛,大腦中卻一刻不停的開始播放影像,是從前的日子,在她失明前的那些日子,她熱氣騰騰的人生,因為喜歡去做了醫生,除開工作時間,僅剩不多的休息時間她瘋狂的去玩,跳傘劃船自由泳潛水爬山賽車——什麼刺激玩什麼。
她的朋友有很多,一些是她從出生就被抱在一塊玩的發小,一些是從小到大認識的朋友,賀蘭月性格柔軟愛熱鬨,到哪裡都是呼朋伴友一堆。
活了二十七年來,賀蘭月一直都活在愛裡。
所以才更接受不了現在的生活,在療養院裡等待的那段時間裡,從天而降的雨水,升起的雨霧還有令人渾身發顫的寒冷,都讓賀蘭月決定要拋下所有。
與其一直活在失去之中,賀蘭月決心先失去自己。
還有最後一個人。
所有事情交代好後,就在今天結束吧。
她輕輕蹭了下車座枕,臉頰被車窗外的陽光曬得發燙。
腦海中的畫麵停留在一片漆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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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半是喻星洲和醫生預約好的時間,他在護士的陪伴下做了所有的檢查,心中還念叨了下這家醫院的服務好棒。
係統上線,嗤笑道:“你現在還顧得上這些,任務失敗的話,世界就要毀滅了,你現在應該想想怎麼去攻略女主。”
喻星洲腳步一頓,悄悄打量了一眼旁邊的護士,對方察覺到他的目光,溫柔一笑。
除了他,彆人都無法察覺到係統的存在。
喻星洲忍著不耐煩:“那天是你說的房間號吧,我怎麼知道推門進去是另外一個人,說到底是你自己的工作失誤。”
係統沒有回複,似乎下線了。
喻星洲想翻白眼,當著外人的麵克製住了,帶著他所有的檢查報告推開醫生所在的門診室。
醫生是個Beta,態度溫和有禮,仔細看了喻星洲手中的報告,和喻星洲確定了他懷孕這個事實。
完蛋了。
喻星洲有些緊張的握住拳頭,他進錯了房間,睡錯了人,現在還懷孕了。
他的手輕輕覆蓋在腹部,肚子柔軟而平坦,此刻還感覺不到孩子的存在。
他有些緊張。
醫生微微笑,詢問:“這個孩子,您是怎麼打算的呢?”
“什麼?”喻星洲一怔。
醫生似乎見過很多他這種人,語氣溫柔鎮定,說:“是要留下這個孩子,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喻星洲抬眼打斷他的話:“我要留下它。”
係統再次上線,電子音毫無人情味:“你要去攻略女主,懷孕之後還怎麼去攻略?這個孩子不能留。”
“這是我的孩子!我要留下它。”喻星洲語氣堅定,他捂住自己的肚子,不合時宜的想起來孩子的母親。
在那個夜晚被他認錯的人,用手指輕輕觸摸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腺體上曾留下一個溫情的吻。
係統嘲諷道:“你連孩子母親都不認識,一個孕期的Omega失去自己的Alpha,不用我提醒你下場會有多慘吧?說不定你一個人連孩子都生不下來。”
喻星洲比不是人的係統更了解,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上這種事情,喻星洲已經過夠了。
親自誕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人,他比任何人都渴望這件事。
他麵色冷淡,腦中聲音也如此,堅定道:“就算這樣我也要生下這個孩子,任務我也會完成的,不然的話你換一個人也來得及。”
係統被堵了回去,不知為何並沒有再回複,下線了。
見狀,喻星洲鬆了口氣。
而麵前的醫生聽說他要留下孩子後,語氣變得更加客氣,給喻星洲開了不少營養劑,說了不少注意事項。
喻星洲一邊聽著,一邊注意到醫生看了好幾次手表。他以為對方是在想著自己的預約時間。
不過半分鐘,門診室被人敲響,兩聲一頓。
喻星洲以為是自己後麵一位預約的病人,正準備說些什麼,沒想到醫生站起身去開門。
“賀蘭小姐。”醫生主動向來人打招呼。
喻星洲臉色一變,他扭頭向門口看了過去,從醫生肩膀的縫隙看到了來人。
在午後的陽光中,來人腳步閒散如同在散步,金子般的陽光順著她熨燙得體的褲子攀爬而上,直到她的臉完全暴露在陽光下。
來人有一雙溫柔似彎月的眼睛,長睫半斂,那刺目的陽光似乎完全不影響她。
“你好啊,喻先生。”賀蘭月微微一笑,語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