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胡大牛駕車時不時與其他駝車彙合時,大家才注意到,趙蓮姣正和六七個男知青親親熱熱地擠在一起,還有說有笑的……
王雪照倒是覺是沒什麼大不了。
畢竟她的靈魂經過現代洗禮,接受程度比較高,且大庭廣眾之下,趙蓮姣和男知青們也不可能做出什麼有傷風化的事。
但其他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六十年代知青,於男女大防方麵還是比較看重的。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裡,隻覺得無比刺眼。
尤其是田麗,她的反應特彆大。
隻見她絞著手帕,盯著趙蓮姣小小聲罵了一句“臭不要臉”;過一會兒她又氣不過,又抬眼看看,再紅著眼圈兒再罵一聲“臭不要臉”……
王雪照覺得有些詫異。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田麗的眼神關注點,發現——隻要趙蓮姣與其中一個名叫秦宇新的男知青的互動比較多的時候,田麗就特彆生氣,會小小聲罵人。
對此,王雪照裝聾作啞。
而經曆了昨天的事情以後,車夫胡大牛似乎變得更加沉默。
相反,女知青們卻更加熟絡、更親熱了。
大家輪流抱了抱鄺勵紅的新生娃娃,又問娃娃到底叫什麼名字。
鄺勵紅靦腆地說道:“她叫鄺念恩,一輩子都要銘記姐妹們對我們母女的救命之恩。”
眾人皆儘沉默。
姚若男看著繈褓中的小小孩子,歎道:“以後你可要吃苦啦!”
鄺勵紅也不說話了。
王雪照笑眯眯地拿出了她的半舊搪瓷杯子,打開了蓋子,露出裡頭裝著被雪水浸泡著根部的十幾株野草。
一夜過去,這些半死不活的野草變得生機勃勃,葉片嫩綠嫩綠的,莖葉上還帶著新鮮的水珠。
且蓋子一揭開——
獨特的植物香氣便撲麵而來!
眾人全都歪著頭,好奇地看向王雪照的杯子。
王雪照拿出一株野草,倒提著、先是抖動了一下葉片,將葉間的沙子抖儘,然後指甲一用力——
眾人隻聽到“卟”一聲脆響,王雪照已將野草齊根掐斷。
接下來的一幕,震驚了板車上的姑娘們。
王雪照直接嚼起了野草的莖杆。
姑娘們人人都瞪圓了眼睛。
王雪照卻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這玩意兒叫冰草,是土生土長的西北戈壁植物,生命力極強,生長周期又很短,夏季大約一個多月就能成株,冬季長得慢一點大約也就兩個多月能成熟。
冰草富含水份,口感清淡爽脆。
王雪照在上一個世界裡,沒少吃自己培育出來的冰草沙拉、涼拌冰草,但這是頭一回直接空口生吃。
味道……
出乎意料的好。
由於西北土壤偏堿性,生長出來的植物多多少少都自帶一點兒鹹味,再加上昨晚她又用雪水滋養了冰草一整夜,現在生嚼著這冰草,隻覺得莖部汁水豐富,還有著淡淡的鹹味,並且沒有任何刺激性或者讓人覺得不愉快的味道。
吃完莖杆,王雪照覺得渾身的暑氣都消散了些,然後繼續吃冰草的葉子。
這冰草的味道可比餅子強多了。
她哢嚓哢嚓嚼完冰草,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唇。
當然了,這冰草的味道雖然很不錯,但比起她前世培育出來的經濟型作物冰草來,還是略遜一籌的。
薑幗英好奇地問她,“雪照,這野草……好吃嗎?”
她其實是帶著幾分揶揄的心態問的,就想和王雪照開個玩笑。
沒想到——
“很好吃。”王雪照認真回答,還從杯子裡拿出一株冰草,依然是抖去葉莖間的沙子、又齊根掐掉之後,遞給了薑幗英。
薑幗英表情複雜。
但最終,她還是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冰草的莖杆,又試著咬了一口。
薑幗英瞪圓了眼睛!
她快速的、細致地嚼碎了冰草,露出享受的表情。
其他姑娘們忍不住齊齊吞了一口口水。
付愛戎小小聲問道:“雪照,幗英,這小草到底什麼味兒啊?”
王雪照笑眯眯地處理好冰草,一一遞給了小姐妹們。
小姐妹們猶猶豫豫地將冰草塞進嘴裡嚼了嚼……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是野草嗎?怎麼一點兒野草的味兒也沒有?”
“是啊,一般野草又苦又澀,這個真一點兒味沒有!”
“還是有一點點鹹的!”
“水分好多啊,吃著真解渴……”
“這也太好吃了,我們多采一點兒啊!”
連著鄺勵紅也分到了一株,嚼吧嚼吧……
她瞬間瞪大了眼睛。
駕車的胡大牛也覺得好奇,厚著臉皮轉頭問她們,“你們在吃啥呢?”
王雪照倒是沒有藏著掖著的,也分給胡大牛一株冰草。
胡大牛在駱駝農場裡工作好幾年了,當然也知道沙漠裡有些植物是能吃的。但他也不知道哪些有毒哪些可吃,現在看到這些女孩子們全都吃了,還稱讚這野草味道好?
胡大牛將信將疑地接過冰草,先是向王雪照道謝。然後猶豫片刻,他將冰草遞給了鄺勵紅,“小鄺同誌,你更需要營養,這個給你吧!”
鄺勵紅愣住。
胡大牛低下頭,將冰草塞在鄺勵紅手裡,又問王雪照,“那個,王同誌啊,你這是啥野草啊?怎麼……我好像沒見過?”
王雪照一笑。
冰草其實很常見,它生命力非常頑強,在極寒極旱的高堿度土壤裡也能生存。
胡大牛不認識它,是因為被他拿著的那一株,已經被王雪照抖去莖葉間的沙子,還用雪水滋養了一夜,才會顯得碧綠綠水靈靈的,十分好看。
要不,瞅瞅不遠處的沙地上,那些趴在灌木叢底部,灰撲撲、半死不活的野草……不全都是冰草麼!
被雪水滋養了一夜、乾乾爭淨的,就不認得了?
王雪照向大家科譜了一下冰草的基本情況,又說道:“但是冰草不能多吃,畢竟是未加培育改良的野生種,這裡的土壤呈高堿化,生長在這裡的植物也或多或少被堿化……每天吃一兩根倒是沒事,吃多了就不行了。”
冰草其實沒啥危害,但從中醫角度來看,它性涼,不適合胃不好的人吃。
所以王雪照故意危言聳聽,免得大家毫無節製,吃壞了腸胃就不好了。
小姐妹們看向王雪照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薑幗英好奇地問王雪照,“你怎麼會認得冰草,還知道這麼多的?”
王雪照笑道:“以前在家的時候喜歡上廠子後山去玩,玩得久了,自然而然就認得了。”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說道:
“我也常去附近的山上玩,可我就不認得植物!”
“我也是,我連麥子和水稻都不會認。”
“菜園子裡的菜我倒是認識的,但我不認得樹,總覺得樹好像都長一個樣兒!”
“雪照你教教我們唄,你這本事啊可太實用了……”
“就是啊,什麼堿不堿化的,我都沒聽懂!”
……
大家嘻嘻哈哈地聊起天來。
就連一直關注著趙蓮姣的田麗也把注意力收了回來,和大家聊起了天。
王雪照抿著嘴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