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陷入沉寂,打開一條縫隙的車窗有風呼呼響。
離理本來隻是隨口一問,相黎沒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就變得不簡單了。
離理太了解相黎,幾個月的戀愛,相黎幾乎要把自己解剖平鋪在離理麵前。裡裡外外都讓離理看清楚,摸清楚,了解清楚。
她這會兒如果沉默,不用一刻鐘,相黎就會自己承受不了,主動道歉告訴她答案。
她轉移話題也不行,他會自己懲罰自己。
這是離理分手的原因之一,這不是簡單用“癡漢”就能夠概述的,他對她是一種獻祭般的感情。
但她不喜歡。
“不好回答,還是不想回答?”離理。
相黎猶豫哼哼兩聲。
“那就以後你準備好告訴我再說,”離理沒提兩人已經分手的事,“好餓,家裡還有菜嗎?”
“有的有的。”
相黎不多的思維就被給離理做飯塞滿了,忘了那些不相乾的東西。
手機裡領導打開的消息無非人在意。
在相黎如數珍寶列舉出家裡現有的食材中,離理將車停到車庫。
相黎分配的房子遠離鬨區,人煙稀少,鬼也很少。
相黎將東西從後備箱搬下來,離理在旁邊看著他把她的行李也搬了下來。
他搬下來行李的整個過程,低著頭一眼也不敢看離理。
離理清楚他是擔心她要離開,上前搭了把手。
相黎誇張到整個身體仿佛都鬆了口氣,眼睛亮晶晶追著離理。
離理困得不行,昨晚那個姿勢,根本睡不好。
相黎又沒有駕照,她灌了杯咖啡才強撐精神開車回來。
“等會兒我睡會,你看著時間做飯,吃完飯我們就去劉醫生那。”離理道。
相黎一一應下。
回到主臥,離理心情複雜躺在床上,沒想到分手第二天就回來了,分手當晚還在一張床上。
離理哀歎一聲,拉上被子遮住眉眼,這要讓人知道了,隻會得到一個白眼。
什麼?分手?
嗬嗬,小情侶的把戲罷了。
離理把自己嗬睡著了,她睡著的瞬間,幾條觸手從門縫鑽進來,先噴出水清潔自己,在床邊放著的大毛巾上蹭了蹭,才爬上床鑽進被褥裡。
緊接著房門悄無聲息打開,相黎走進來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離理悶住的臉,也跟著爬上.床,貼著離理躺下,連人帶被抱在懷裡。
這樣的動靜離理迷迷糊糊醒了,她意識混沌,下意識蹭了蹭相黎,嘀咕道:“安靜點。”
又睡熟了。
相黎安撫地撫摸著離理的後頸,幸福地閉上眼睛,斑斕豔麗的觸手從他身體各個部位鑽出來,一條條互相交錯纏繞,將離理籠罩在觸手編織而成的樊籠中。
*
離理醒來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飯菜的香味鑽進門縫往她鼻子裡衝。
她掀開被子起身。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無數透明觸手偷偷摸摸爬到她剛剛躺過的地方,往被褥裡鑽,像跳躍頭栽進雪地裡覓食的狐兔。
還有一部分水母狀透明觸手亦步亦趨跟著她圍著她,又不敢觸碰她。
離理看不見,洗漱完到飯廳,相黎正在盛飯,旁邊椅子已經拉開,正等她坐下。
離理順勢坐下,接過飯碗,打開電視。
“再加點。”
離理在找節目,眼睛盯著電視,頭也不轉,直接說道。
相黎給自己盛得米飯都蓋不住碗底,聽到離理的話,磨磨唧唧又加了點。
午間新聞正好開始。
離理放下遙控器聽著新聞吃飯。
“……當地時間3月3日晚上六點十五分,H市平安路一輛汽車在行駛的過程中突然失控,於其他車輛相撞。事故目前造成三人輕傷,一人重傷,正在醫院進行搶救……”
“……監控畫麵顯示,事發時,失控汽車急轉彎撞到一輛汽車……警方表示,汽車司機正在搶救……”
“平安路?”離理,“那不是去醫院的路嗎?這會兒肯定封閉了,下午換個路線。”
相黎給離理盛湯,聞言道:“好的。”
兩人吃完收拾好,等到兩點出門,兩點半剛好到劉醫生的辦公室。
離理沒說見鬼,隻說相黎受到驚嚇,希望劉醫生幫忙看看彆有後遺症,然後就離開辦公室,把空間留給這對醫患。
離理坐在等候區等著,隨手刷著手機,又刷到中午那個新聞,司機確定死亡。
她沒心情再刷手機,給相黎發了個消息告訴他自己出去透透氣,一會兒結束給她打電話。
離理也沒走遠,找了個打開著窗戶邊透氣。
窗戶對著醫院正門,各色各樣的人進進出出,陰暗角落裡站滿了渾渾噩噩的鬼。
醫院的鬼永遠是最多的。
離理選擇中午過來,就是因為這個點鬼不會出現。而且這條街道繁華,再多的鬼,在白天也蓋不過煙火味。
離理看了會兒人間煙火,突然有了靈感,打開手機碼字軟件,開始搞事業。
先確定文名文案。
《我……》
離理的視線落在陰暗角落影影綽綽的影子上,收回視線刪除原來的,重新打上:《我的手機通陰間》
文名確定,可以開始搞文案了。
【三月二號淩晨十二點整,女主接到一通陌生來電。
電話裡是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她說:救救我,救救我。
電話很快掛斷,女主睡得迷迷糊糊,以為是惡作劇。
第二天,女主去醫院拿體檢報告,經過前台的時候,她突然想起那聲音為什麼熟悉了。
昨天,她來醫院體檢的時候,有蓋著白布的擔架從她身邊經過,白布下傳出微弱的聲音:
“救救我。”】
後麵,離理想,可以是跟警方合作走破案,也可以走單元或者無限流。
她隨手在後麵打了個備注:
【後麵女主幫助鬼實現遺願……】
要不要給女主設置個對象呢?
離理正想著,相黎電話彈了出來。
無CP!
必須無CP!
男人隻會影響事業!
“結束了?”
離理關上碼字軟件,邊接電話,邊往劉醫生辦公室的位置走。
“嗯嗯。好想你哦理理,我想見你,我可以去找你嗎?”
相黎從來不掩蓋自己的感情,直白到可怕。
當然,如果相黎不是直球選手,就算長了一張離理心尖上的臉,也沒辦法追到她。
“我馬上就到,你彆過來了。”離理道,“彆在醫生麵前說不莊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