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小情侶把戲罷了(2 / 2)

相黎看向劉醫生,黑是黑白是白的眼睛,沒有溫情跟狂熱掩飾,凸顯出幾分非人的幽深森然。

劉醫生好脾氣笑了笑,戴上耳機表示請他隨意。

相黎沒有繼續,他感受到了離理的氣味在靠近,迫不及待離開辦公室。

……

離理轉個彎就撞到相黎懷裡,很難懷疑他不是故意堵著的。

離理收起手機,牽著相黎回到辦公室。

劉醫生一如既往嚴肅可靠,要求跟離理單獨對話。

相黎不滿地離開辦公室。

“他對你有很深的依賴性,這種依賴讓他跟你分開產生了應激反應,”劉醫生道,“為了你的安全,我的建議是你們暫時分開。”

“他應激沒關係嗎?”離理問。

劉醫生,“他死不了。”

離理:“?”

“醫生?你說什麼?”

劉醫生清了下嗓子,“總而言之,希望你能多考慮自身安全,如果感到患者情緒失控,及時進行隔離,然後給我打電話。”

“……劉醫生你上次說,他的心理狀態比我好多了。”離理。

“他那時候的狀態很穩定,但是現在,談話中多次表達想要跟你融為一體,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訊號。”

……

離理離開後,劉醫生想了想,掏出手機打電話,對麵幾乎秒接。

劉醫生:“祂的狀態很不穩定,不建議跟人類同居……隱瞞是隱瞞,公民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我知道了……我會定期對祂的狀態進行評估……明白……”

……

離理從醫院離開,在車上明顯感受到相黎焦躁、惶恐的情緒。

“家裡是不是沒有零食了?”

離理隨口找了個話題。

相黎打起精神回應離理,在離理視野外的麵容蒼白的像一張描繪五官的紙。

從身體裡伸出的透明觸手從車窗縫隙裡鑽出,爬到駕駛座上空的車頂,爬到到駕駛座下方的車底,發出無聲囈語。

周圍空氣扭曲,兩邊路上綠化帶植物根部開始枯萎腐爛,路上車輛車速加快,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

“待會兒先去超市?”

離理無端感覺躁動,皺著眉看窗外一輛輛汽車不斷鳴笛,沒話找話。

“好。”

相黎嘴巴裂開發出聲音。

他低著頭不敢將臉露出讓離理看到,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眼白從白到灰又到黑,整個眼眶被漆黑的墨填充,肌膚下有什麼液體般的東西流動。

……

太安靜了。

太悶了。

離理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仿佛壓著巨石喘不上氣,後背寒毛直豎,有種突如其來的緊迫感催促她離開。

她握著方向盤的手不斷握緊,骨節泛白,車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理理?”

相黎的聲音忽然響起。

“理理?”

離理猛然驚醒,一個急刹車整個人往前傾倒,又立刻被安全帶束住。

“到了?”

她茫然道。

“到了。”

相黎看著她,想要伸出靠近的手指又縮回,麵部肌肉強扯著個笑容。

離理沒有看到相黎的異常,她心有餘悸打開窗戶平複呼吸,又擰開瓶水,狂灌了兩口,才壓下剛剛的情緒。

“走吧。”

她長舒口氣,下車後那種悶燥感完全消失了。

在離理下車後,相黎收到罰款的短信。他的工資卡在離理手上,這個罰款,罰得是打工年數。

相黎偷偷刪掉短信。

……

兩人去了超市,因為剛剛的經曆,離理先到冰櫃處買冰淇淋。

她選了自己愛吃的巧克力味道,頭也不抬問相黎要哪個口味。

“巧克力。”相黎道。

離理拿了兩盒巧克力冰淇淋放推車裡,“你乾嘛每次都選我喜歡的?你應該選自己喜歡的。”

相黎懨懨搖搖頭,眼睛低垂盯著離理垂在身側的手指,“我沒有喜歡的。”

“你不嘗試怎麼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呢?”離理想了想,又挑了幾個水果口味。

相黎基本不怎麼吃東西,也看不出什麼傾向,但他水果吃得比其他食物要多些。

“現在我們去選零食?”

離理問。

“好。”

整個過程相黎的情緒都不高,外界無法影響他,但離理一丁點動靜就能驚到他。

他一如既往黏在離理身後,卻沒有挽著在挽著離理的胳膊,或者整個人貼在離理身上。隻是小心翼翼拉著離理的衣角,像隻受驚的鳥雀惶恐不安看著離理,看幾眼後又迅速低頭,不像往日一直盯著不放。

這何止是情緒不高。

離理果斷放棄購物,到收銀台結賬,拉著相黎穿過人群,進入無人的安全通道裡。

“說吧,”離理道,“你怎麼了?”

相黎睜著眼睛看著離理,忽地,眼淚像珍珠一樣一滴一滴從眼眶裡滴下去。

離理:“!”

她一下就慌了。

“我好害怕。”相黎聲音裡沒有絲毫情緒在裡麵,比聽書語音還要平,“我好害怕。”

他沒有做出恐懼的表情,但他在流淚,他語氣裡也不含有任何恐慌,但他說害怕。

“怕鬼?”離理說完自己就否認了這個可能,“怕我離開你?你聽到了劉醫生的話?”

離理突然想起來相黎聽覺靈敏,一扇門一堵牆,對他來說形同虛設。

相黎沒有回答,執拗而狂熱壓抑地盯著離理的眼睛,又想起什麼,猛地垂下眼睛。

離理輕輕扯了下相黎的衣領,相黎就低下頭,眼淚滴在離理手背上,燙得離理心臟一縮。

離理輕柔捧著相黎的臉,指腹輕輕擦去眼淚,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安撫的吻。

“看著我。”

“看著我相黎。”

安全通道裡那些肉眼看不到的躁動不安的觸手們安靜下來。

相黎顫抖著抬起眼瞼。

離理堅定又溫柔看著相黎那雙壓抑的癲狂的眼睛,原本想說得話一下說不出了。

“我們一起回家好嗎?”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