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店時,時間接近五點,離理透過酒店窗戶看到幾隻細長的黑影。
酒店周圍被警戒線圍著,警戒線外豎著根牌子寫【生人勿近】,沒有人看守。
離理進入車庫,看到好幾輛低調黑車,車裡也沒有人。結界快開了,人大概都在酒店裡,或者在更遠的地方監控著酒店。
停好車,離理從後座提出來一個細長的背包,單肩背著示意相黎下車。
相黎縮在座位上,幾乎要把自己縮成個球體。
離理就明白他感受到周圍有鬼,還沒見到麵,就開始害怕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離理心疼道,“你這樣自己也不舒服。”
“我,我可以。”
相黎冒出點頭,又刷了一下縮了回去。
離理不合時宜地想:真可愛啊,想……
她清了清嗓子。
“沒關係,誰都有害怕的東西,你這樣也是正常的。”離理道,“咱們循序漸進,今天可以先撤退。”
“我能行。”
相黎的身體幅度誇張地起伏了下,像是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做了一個深呼吸。
做完深呼吸,他看向離理,認真道:“我努力,我可以。”
離理被可愛到了。
“對,你可以的。”
相黎從車上下來的瞬間整個人像一灘水往下流,離理眼疾手快把這灘“水”接在懷裡。
她好笑道:“能站起來嗎?”
“能的。”
相黎低頭努力控製屬於人類的兩條腿,壓製體內因為恐懼發瘋的流動本體,不讓它們破開人類軀體。
離理耐心等待相黎調整狀態。
她沒有等待太久,一分鐘都沒過,相黎就抬起頭眼睛亮晶晶道:“我可以啦!”
“好棒呀!”離理立刻誇獎。
在準備往外走的時候,離理問:“要喝點水,補充一下糖分嗎?”
“理理想喝嗎?”相黎問離理。
“我不用,我等著晚上喝。”
結界一起,明天早上才能離開酒店,這是她準備晚上喝的。
“我也不用。”
相黎貼著離理道。
離理有意吸引相黎注意力,有一搭沒一搭說些沒營養的廢話。
不論她說什麼,相黎都很認真嚴肅進行回答。
離理說著說著,忽然道:“車庫的鬼躲在哪,你知道嗎?”
相黎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在第一排私家車右後輪裡。”
“?”
相黎反應過來說了什麼,恐懼的情緒還沒有升起來,臉被掰過去,一個稍縱即逝的吻從側臉一點而過。
相黎暈暈乎乎聽到理理說他真棒,整個人像漂浮在半空。
等到他意識回到人類軀體的時候,離理已經回來了。
“理理?”
“嗯。”
離理剛去確認了,車輪裡的這隻鬼,跟著車過來沒兩天。這兩天隻呆在車庫,沒有離開過。
那它就不在報複鬼群裡。
“你剛剛……”
他紅著臉,眼睛亮晶晶的。
離理被相黎逗笑了,他們同居幾個月,親親抱抱貼貼都是常態,沒有到授粉一步,實在是相黎太容易害羞。
她倒也不是不能主動,主要是,隻是親相黎就開始充血。“紅”如潮水般迅速從眼眸開始蔓延著往肌膚上爬,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噙著水光,無措信任又狂熱看著她,宛如一朵獻祭身軀與靈魂的紅玫瑰,用儘生命在綻放在燃燒。
離理每每震撼又警惕。
水手要警惕塞壬的誘.惑。
她很努力忍住了欲.望,堅守住了道德,經受住了考驗。
她的心比殺了十年魚的殺手還要冷。
“不害怕了嗎?”離理問,“如果這樣你不害怕的話,下次我們可以多試試。”
嚇暈過去跟親暈過去。
作為家屬,哪個更社死?
離理嚴肅往外走,嚴肅思考這個問題。
相黎跟在離理身後,貧瘠的大腦裡開始思考一些心機的東西。
害怕就可以跟理理貼貼……
害怕就可以跟理理貼貼……
跟理理貼貼……
理理理理理理……貼貼……
觸手如潮水般以本體為中心朝四周奔流而出。然而在相黎準備控製著觸手主動撞鬼碰瓷的時候,那些觸手宛如一支支枯萎的花枝,乾枯、澀滯、扭曲……就是不動一下。
相黎氣哭了。
離理精神亢奮走在前麵,相黎能感受到離理處在興奮的狀態,他不想打擾離理,隻能把眼淚往眼眶裡流,試圖淹死不爭氣的本體。
【5:30】
離理踩著點進入酒店,貼臉吃瓜的前台不在,前台隻有一個擺放地端端正正的一個固定電話。
根據離理豐富的經驗,鬼本體——也就是一團黑不黑白不白的人形影子,以這種形象出現,大多沒有思維能力,隻是憑借本能遊蕩。
但它們附身在物體中的時候,它們的能力能夠延伸到物體上,不科學地操控使用物體——這種狀態,它們更傾向於“人”,會用一些套路嚇人。
離理看了看相黎,見他貼著她的身體,不在狀態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出聲喚醒他。
她從口袋掏出手機,固定電話立刻“叮鈴鈴——”響起來,同時離理的手機也跟著響起來。
離理下意識去攬住相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