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情的真相

兩人來到隔壁小屋子，紀香蘭進去的時候特意沒有掩上房門，陸衛留意到她這個小動作了，並未說些什麼。

反而將自己的聲音壓得更低了，未免外頭的人聽見。

“抱歉，是我的問題，連累你了。”陸衛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真誠。

紀香蘭將他靜靜望著，沒有說話。

陸衛歎了一口氣，“你彆氣，家裡也是出於我個人的問題，所以替我著急。”

紀香蘭聽他這語氣，恍然記起小時候，他對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彆氣。

她內心有點觸動，以往的記憶有幾幀跳了出來。小時候闖禍的時候，很多次都是他替她背的。

她內心有些鬆動，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她撇撇嘴，“我當然氣，你這種行為不就是像叛徒？我自以為我們是同一陣線的，你還把我推出去做什麼？討好你奶奶啊？”

她從一開始就聽出來，陸衛是故意要她幫他奶看病的。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想探探你的底，另外，我……”

紀香蘭一直看著他，就等著他繼續說著，結果他耳朵居然肉眼可見紅了起來。

她假裝沒看見，淡淡說了一句，“你什麼？”

“我希望你給家裡人一個好印象，所以自作主張想給你表現一下。”

陸衛說起這話的時候，確實夠坦白的。

小時候的紀香蘭在陸家親戚眼裡，就是一個頑劣的小姑娘。加上一直不肯去學醫，不免讓老一輩的人覺得她有些不學無術，不思進取。

在他們來之前，就有不少長輩不相信紀香蘭如今變了。更多的是一些沒見過她的親戚，對她很是好奇。

陸衛的心理就像很想將他認可的璞玉，展示給大家看，證明給大家看，她有多優秀。

卻不料有些弄巧成拙了。

紀香蘭點頭，“我知道，我一開始就知道。我隻是不想去討好你奶奶，彆人怎麼看我，不重要。”

陸衛有些意外，他印象中的紀香蘭，除去有些清高之外，還是比較在乎彆人對她的看法的。

陸衛有時也是個直男，想什麼就直接說了，他單刀直入問紀香蘭說：“我想知道，你對我倆的事是怎麼想的？如果你不願意，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就當來吃一頓便飯，怎樣？”

由於房間有些小，陸衛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也能聽得很清楚。

兩人的距離不近，但是紀香蘭鼻間還是能敏銳得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不知是什麼草木的味道，卻沒有煙草味。

陸衛對紀香蘭是客氣且有禮的，所以紀香蘭也客客氣氣回道：“我不想去東北，目前有效且最快的方法確實是和你結婚。以前……以前的事，我想我也欠你一個道歉。”

以前指的是什麼事，陸衛和紀香蘭心裡很清楚。

她曾因為宋成，對陸衛的告白以侮辱他的方式告終。

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她如果和他結婚，也是因為形勢所逼。

陸衛點點頭，忽然輕輕一笑，紀香蘭看著他笑起來唇邊原來有個淺淺的酒窩，竟十分好看。

“其實”他語氣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紀香蘭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並等著他的接下來的話。

“其實，以前的事是我不懂事才是。那個是我和你們學校的學弟賭球輸了的懲罰。”

那會他輸了，幾人走在路上，就讓他隨便挑一個人去告白，剛巧，他看見了紀香蘭，陌生人還不如熟人來的好。

紀香蘭：？

他不是喜歡她？

他是不是為了麵子不想承認？？

風中淩亂了……她之前還一直認為他喜歡自己……

“那你為什麼會答應來相親？”

紀香蘭自是不會信他是什麼沒人要的主，光這一米八的大高個身材，倒三角的上半身，還有那條大長腿，這身高條件就比普通人優秀這麼多了。

“你似乎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我覺得以你現在的性格，我們應該很合得來。”

想起那日她蹲在軍區大院外圍哭泣的背影，他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柔軟。

紀香蘭沒說話，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還是紀香蘭先開的口。

“我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

陸衛點點頭，身子站得筆挺，“我大學專業是黃埔軍校的工程學業，十一級的技能，現在在部隊裡也還是搞這些。”

紀香蘭哪裡懂十一級是什麼等級，最低也是少校軍銜。

“嗯？工程麼，是不是挖土，計算土方那些。”

所謂職業不分貴賤，更何況他還是軍人，這一點她更加沒有意見了。

陸衛繼續點頭，“差不多。”

紀香蘭點點頭表示已經知曉了，他又說道：“跟了我生活，可能和你以前的生活會不一樣，但是我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給你最好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我經常要出任務，不一定會呆在同一個地方。你若歡喜，可以一起隨我去，你爸媽的話也可以申請特殊情況隨軍，這在政策裡是允許的，因為你也是獨生女。這樣在我沒辦法陪伴你生活的情況下，起碼你們一家人還能在一起。你若不喜歡太奔波的生活，那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就回娘家去住，不必呆在我這裡。”

曾素芬和陸長盛常年不在家的，西北的原子力學研究所是他們的工作場地，要她留在宅子裡他也不放心。

紀香蘭因他這番話對他有些刮目相看起來，她微微錯愕地盯著他看。

他真的很細心，將她可能有的顧慮都提前考慮安排好了。

考慮到她一個人軍婚，是家中獨生子女，讓她要是願意也可以申請自己的父母隨軍生活。

也擔心自己過習慣了獨宅的生活，會不習慣部隊生活，且部隊生活艱苦，所以承諾要給她最好的。

雖說男人的嘴就是騙人的鬼，但是不知為何，看著陸衛的眼睛，她竟是覺得他當真是如此這般想的。

紀香蘭抿唇微微一笑，“那以後，咱們就是有著革命友誼統一戰線的搭檔了。”

兩人理清了頭緒後，從房子裡走了出來。

紀香蘭敏銳地發現屋裡一大半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憂愁，尤其是曾素芬。

就連陸長盛都捏著手，有些緊張的模樣。

就在他們在小房間商討的時候，外頭也開始悄聲議論了。

“雖說周顏如是她的奶，多少肯定會有點本事的，但是，我看她都沒去把脈，就一口斷定咱小外婆有那什麼病，準不準的？”

“噓，小聲點，你小外婆脾氣爆，可彆惹火上身了。那紀家小姑娘是被架在台上，下不來了啊。不說就顯得沒本事，這說了也怕會出笑話啊。”

“唉，兩個人這麼般配，咱老太就是事兒多了些。小姑娘就是年輕了些，嘴上不懂推事。”

場上一半陸家的親戚，是不看好紀香蘭的。

並非是不看好兩家的親事，而是不相信年紀輕輕的紀香蘭會有這般的本事。

就連紀景和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偏頭想問紀香蘭，有沒有把握，卻見她很淡定地在喝茶，也拿不準她剛才說的是真是假。

王慧心等得心焦急焦急的，時不時看向院門口。

眾人才等沒一會，那名姓顧的醫生就來了。

她本來以為老太太出了事情的，結果在來的路上小嬸嬸將事情告訴了她，她頗覺有些不悅。

她工作忙不說，好不容易休個假，卻被叫來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內心雖然有些不悅，但是老太太的情麵還是要給的。

小嬸嬸似乎也看出她有些不開心，就勸說：“哎呀顧醫生，老太太是隻認你的醫術啊，在她心裡，誰看都不行，所以請你來看看的。”

她這麼一說之後，顧醫生倒是覺得心裡舒服了不少。

一進門，人群中那張白皙的臉第一時間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看了一眼，驚覺，長得真俊。

這乍看之下，更是覺得男才女貌的，也不知道老太太在耍什麼性子。

聽小嬸嬸說紀家這小姑娘說老太太得了甲亢，她先看了一眼她脖子處，當真有些肥大。

但是當憑這一點，肯定不能下定論的。

她上前用手摸了摸後，又看了一眼老太太有些突出的眼睛。她記得以前沒有那麼明顯的。

在場的人顯然都在等著她的結論，來證明紀香蘭究竟是胡說還是真的有本事。

畢竟他們都和紀香蘭不熟，不知道她有幾斤幾兩的。

王慧心雖然對著顧醫生說的，但是顯然也是說給紀香蘭聽的。

“顧醫生啊，我能吃能睡，胃口好得不得了，一會就餓了。雖然身上多少有點老人病，但這小姑娘脈都沒給我把，就說我有病，你快來給我評評理。”

顧醫生聽著屋內人群在竊竊私語，思量了一下就說：“王老太，瞧你額上盜汗，這手腳還有顫抖的跡象是和老人病很像。隻不過你脖子也粗大，看你瘦了不少，最好還是去醫院瞧瞧。”

彆人沒聽出她是什麼意思，老太太可是聰明得很。

“怎麼，你也覺得我有病？”

顧醫生本來是想給王慧心留麵子，奈何人非得說破。

顧醫生緩和了一下氣氛，“哎喲，有沒有病我不敢瞎說，凡是得去用儀器看，沒有照過，我怎麼能下結論？初步來看，臨床診斷的話，是有點跡象。”

她這話一出，不僅王慧心嚇得睜圓了雙眼，就連曾素芬等人都驚訝得微微張開了雙唇。

誰說紀香蘭沒在紀春堂學到本事了？

她一沒把脈二沒問診，居然開口就中？？

底下一陣嘩然聲，其中不乏有醫學生和紀春堂、周顏如的字眼。

陸衛摸了摸鼻子，似乎不太驚訝的模樣，就連老太太自己臉色既有不可思議，又有點尷尬的神情。

她好半響說不出話來的表情，大家全都看在了眼裡。

她有些泄氣了一樣，冷哼了一聲說：“那就聽你的，去醫院看看，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是怎樣的結果，還不一定呢。”

其實去醫院真沒真得已經不重要了，顧醫生初步診斷都算是側麵印證了紀香蘭的話。

所以老太太在接下來的用餐裡一句話都不說了，甚至才吃幾口就借口要回房間休息。

見王慧心回房了，裡屋擺了三席在吃的，一下就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