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可以嗎?等會兒霽淮就來接我去約會了。”江子衿下了一針猛藥。
現場陷入了死寂,時間過得很慢。
好一會兒,辛聿說:“可以。”
江子衿其實並不意外辛聿會這樣說,因為辛聿早就把真假少爺的事告訴了霽淮,而霽淮知道後的表現著實讓他心驚,他感到了危機,同時也感受到了威脅。
他跟霽淮畢竟有表麵的合作。
霽淮的朋友他可以不在意,但如果是江子衿跟霽淮扯上關係那他可得先審時度勢了。
不過,一切還是有意外。
當江子衿終於把人扶坐起來時,辛聿卻猛然出手,一腳踢翻了人,然後半彎下腰,捉住人的手腕,硬生生用蠻力把人的手臂掰了下來,然後另一隻手從人的耳邊不知道取出了什麼東西握在了掌心。
而被毒打這麼久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的人卻突然有了動靜,他飛快地直起半個身子,用儘最後的力氣無助地擺著雙手,試圖去拿回他的東西。
他睜大眼睛流著淚,嘴裡咿咿呀呀的,像一隻小獸絕望的悲鳴。
可這樣的情景並沒有引發在場的人的同情心。
東西落到地上,辛聿的腳落在了上麵。
小獸瘋狂地用手錘擊地麵,用手指去挖辛聿腳邊的土。
哢嚓一聲。
小獸呆住了。
整個過程迅猛至極,幾乎在分秒之內完成。
江子衿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左勾拳就往高了他一個腦袋的辛聿麵上招呼過去。
可惜在半空中,拳頭就被辛聿輕而易舉地截住,緊接著,往後一推。
劇烈的疼痛瞬間傳到大腦,江子衿咬著牙,冷汗都下來了。
辛聿一步步向江子衿走去,每走一步,胳膊的關節折一小度,疼痛感加深一倍。
江子衿冷汗涔涔,但還是惡狠狠地看著他。
辛聿笑得很淺:“表弟,眼神不錯。”
江子衿找準時機,伸出另一隻手,攻向他的腹部。
結果也被截住了。
辛聿笑意深了點:“也變聰明了點,不過,可惜。”辛聿放開他的手,說道。
“力氣太小。”
江子衿的手回落下來,軟趴趴地垂著。
但他依舊眼中閃著如同豺狼虎豹狩獵的精光,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他一旦抓住時機就會給敵人致命一擊。
而這樣的眼神也讓辛聿想起了地上躺著的那個被打得像狗一樣的人。
他蹙起眉頭,走向江子衿,拍了拍他的臉。
辛聿不笑的時候帶著一股子猛獸的凶性,眉宇之間的戾氣深重。
他說道:“江子衿,我不太相信你。”
江子衿呸了一聲。
辛聿的眼神更加凶厲,但又似在忍耐些什麼,他湊近江子衿耳邊,用隻能江子衿聽到的聲音說:“你追了霽淮這麼多年,霽淮能突然向你表白,但不得不說,你這步棋走得很對,我的確猶豫了,是因為你知道你自己是個假的沒辦法威脅我所以拿真的嚇唬我嗎?
“今天這個人你可以帶走,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管我的閒事,我就會讓小姨知道些不該知道的事。到時候我看看霽淮還能不能做你的護身符。”
江子衿想說隨便你告訴,他半點沒再怕的,結果辛聿說完就雷厲風行地吩咐眾人:“我們走。”
沒給江子衿放狠話的機會。
然後人呼啦啦地就散了個乾淨。
後山還是寂靜得很,沒人知道在這剛剛經曆了一件校園暴力事件。
被害人還蹲在那兒,抱著已經成渣的東西無聲地流淚。
江子衿也不能不管,他蹲下來,問:“你要不要先去醫院看看?”
人沒動靜。
江子衿歎了口氣,蹲著說:“我知道這件東西對你來說可能有非凡的意義,但是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去醫院,我手傷了我可扶不動你。”
還是沒反應。
江子衿哀歎了一聲,想了一會兒,開始說話:“你知道我爸媽是乾什麼的嗎?”
他問完,也沒指望有回答,隻是自顧自地往下說:“我爸他是一名高級工程師,人很木訥,但是手很巧,他能輕輕鬆鬆地用幾樣簡單的工具就直接手工做出各種各樣的小汽車,那小汽車走得可快了,還賊拉酷,比市場上賣的上千塊的不知道好了多少,我把小汽車帶到幼兒園,所有人都搶著跟我玩,這讓我一度成為大院裡最令人羨慕的小朋友,那時候的我,虛榮心可膨脹了,天天跟個小皇帝似的,簡直橫著走。然後我爸呢,也寵我,還專門砌了一麵牆做陳列格,用來放我的小汽車,於是我就擁有了一個全世界最寶貴的車庫,於是我天天向我的朋友們吹噓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小朋友,如果他們上供辣條給我,我就會讓他變成世上第二富有的小朋友!那段時間我吃得那叫一個滿嘴流油,導致我最溫柔的媽媽都生氣了。”
“而我的媽媽,所有人都認為那樣一個明媚如火的女人看不上我的木訥爸爸,但他兩還是在一起了。她會跳世界上最好看的舞蹈,然後輕輕彎腰邀請她的先生陪她翩翩起舞。於是就有了照片牆的誕生,全是媽媽各種各樣的曼妙舞姿和兩人的合舞,他們很恩愛,就是孩子是意外。”江子衿說得無奈。
“有一次,一個客人來到我們家的時候看到那麵照片牆,先是好好誇讚夫妻二人真是恩愛,蜜裡調油看得人好生羨慕啊,然後第二句話就是問他們什麼時候生個寶寶啊。夫妻倆麵麵相覷,他們終於知道照片牆哪裡不對勁了,兒子的照片是一張都沒有啊。”
說到這,江子衿短促地笑了一下。
旁邊的人聽著,身體鬆弛了一半。
霽淮接著往下說:“不過後來你肯定想不到,他們去世了。我那時候才多少歲啊,真的好小好小,好小好小啊。”
“他們留給我一套房子,所以各路親戚爭相著要當我的監護人,是啊,一套北京四環內的房子,誰不眼饞呢。不過幸好,年邁的外婆站了出來,她從鄉下一路北上,趕在最後一刻護住了我,護住了房子。”
“這應該算不幸中的萬幸吧。不過,這並不是結束,到了最後,照片牆和陳列牆我依舊一樣都沒能留住。
“外婆他看著牆上媽媽的照片,趁我不在家拿打火機一張張地燒過去,她甚至都沒給自己留一張她女兒的照片。再後來,外婆眼睛越來越不好,陳列牆總是會撞到她,於是我叫了工人,把牆砸了,小汽車沒地方放,隻能扔了。再再後來,外婆也走了。”
江子衿不說了。
人等了好一會兒,發現沒聲音了,呆呆地抬起頭來。
江子衿站起來,說:“想繼續聽啊,行啊,把東西屍體給我,然後去醫院。”
江子衿看著他,伸出了手。
還沒等手搭上來,江子衿就直接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