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好奇景湛的態度。
阿拾搖搖頭,“侯爺說您隨著自己的心意決定就好。”
那長煙就明白應該怎麼做了。
鶯兒把今天的湯藥端進來遞給長煙,旁邊的盤子裡還放著兩顆蜜餞。
長煙發現鶯兒眼圈有些紅,敏銳地問她發生了什麼事,鶯兒趕緊說沒有,隻是外麵風有些大而已。
阿拾扭頭往外看了一眼,風雪散去,洛陽城早就放了晴,哪兒還有什麼風呢?她主動對長煙說,“奴婢出去瞧瞧,小姐您安心喝藥。”
醫師熬的藥雖然效果好,但是又苦又濃,鶯兒就算是看著都覺得舌口酸澀,“小姐,真的不用蜜餞壓一壓嗎?這藥我聞著都苦。”
“不用,去端杯清水為我漱口吧,剛才是誰欺負你了,為什麼不能同我說?”
其實不用鶯兒說長煙也能猜到是誰,隻是她不想鶯兒總是忍氣吞聲,遇上什麼事兒都塞進肚子裡。
鶯兒剛開始還是不想說,但是見長煙眼神堅定,她又怕她不說長煙會不高興,“剛才雪兒姐姐讓我勸你見見萱姑娘,我說你現在身體不好,見不了人,更何況以前張姑娘是怎麼刁難你的我可還記得。雪兒姐姐說我胳膊肘往外拐,阿拾姐姐才來沒幾天就忘了她的好,隻是她對我也沒多好啊……”
長煙對這些小事基本沒印象,不過鶯兒口中的張姑娘是誰她還算記得清楚。
張含萱是兵部尚書的女兒,和裘府的三小姐是閨中密友。
這兩人對景湛芳心暗許,不僅把隻在侯府住了三月的長煙認定成假想敵,還覺得景湛多年不娶是為了她。
雖然這其中的確有一小部分是她的原因,但景湛自己不想娶妻誰又能逼他?
還記得那會兒張含萱在她手裡死得淒慘,張含萱說她臉好痛,可長煙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語氣冷淡嘲諷,“這些年我在洛陽城都快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了,其中難道沒有你的功勞?不過在你臉上劃了幾道而已,不至於吧,萱姐姐。”
“長煙,你不得好死!你和你那未見過麵的母親一樣,都是最下賤……”
長煙起身踩在張含萱臉上,笑容雖然嬌媚卻帶著幾分破碎,“好壞啊,姐姐,豪門貴胄家的小姐怎麼能說出這種不體麵的話呢?我真是半句都聽不下去了。”
雖然那場麵有點兒血腥,不過長煙也沒覺得有多可惜。
張家自作自受,太子之爭選錯了主,她不過是落井下石了一番而已,張含萱怎麼能怪她呢?
不過當長煙聽到推門進來的阿拾說兵部尚書的女兒求見的時候,她腦子裡的第一想法竟是:這次要讓張含萱以怎樣的方式死去呢?
直到阿拾再次提醒,長煙才微微回過神說,“幫我梳妝一下吧。”
張含萱身份擺在那裡,更何況她還是景老夫人的侄女,可以隨意出入侯府,若是她一時興起又去景老夫人那裡添油加醋地告狀,長煙定會被她捅軟刀子。
阿拾也是因為顧及到這一層才不得不過來向長煙通報一聲,做奴婢的畢竟被人瞧不上,她雖然領了景湛的命令過來照顧長煙,但如果惹到了張含萱,她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
張含萱進來的時候穿著一身富貴亮麗的綢緞,她樣貌清麗,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如同一彎月牙。
這次過來她還特意帶了禮物,都是滋補身體的好東西。
看見長煙消瘦不少,她坐在鶯兒搬來的椅子上十分殷切地說,“好妹妹,聽人說你被人騙去了城外,我可擔心得不行,得知你醒來了就立馬過來探望你,怎麼樣,現在感覺還好嗎?”
“很好,多謝萱姐姐還記著我。”
“你這說得是什麼話?阿拾,你先帶著這些奴婢們出去吧,我和煙妹妹有體己話要說呢。”
阿拾看了一眼長煙,長煙對她點點頭,阿拾不太放心地領著奴婢們離開,房間內隻剩下長煙和張含萱。
等房門徹底關上,張含萱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她看著長煙,眼神是毫不掩飾的責怪與埋怨,“煙妹妹,你做事忒不地道,平日裡玉虹姐姐對我們那麼好,你怎麼能恩將仇報呢?”
嗯,還是那個張含萱,胡言亂語的本事信口拈來。
長煙故意裝得懵懂,“萱姐姐,我做什麼了?”
張含萱皺著眉,她看著和上次見麵時相比要沉穩不少的長煙,總覺得現在的長煙有些不對勁。
但具體是哪兒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
她摁下那抹怪異感,沒什麼耐心地說,“裘哥哥原也沒做錯什麼,就是性子急了些,到時候他來侯府和你道歉,你可彆蹬鼻子上臉。”
長煙沉默著。
張含萱久久沒能等到長煙的應答,她抬眼和長煙對視,隻見對方用一種非常平靜且幽深的目光看著她。
長煙柔柔笑著,說出來的話卻有些超過張含萱的承受範圍。
“姐姐,你殺過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