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煙被騙的消息傳出去沒兩天,就有人耐不住性子想過來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們都被阿拾一一擋了回去,隻說長姑娘需要靜養。
這幾□□堂上都傳開了,說是當今皇後的弟弟,裘太師的兒子為了功績讓人在洛陽城外假冒流匪,好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
長將軍的孤女被騙至城外,如若不是她自己足夠聰明,想辦法從流匪手裡逃走並且告訴了景湛那麼一點兒線索,恭帝可能還得被瞞在鼓裡好多年。
裘玉藍知道裘玉青不中用,但沒想到他能做出這種欺君罔上的事情。
裘承德更是在知道此事後就立馬入宮請罪,隻說是他沒能管教好自己的兒子,不管恭帝要如何責罰他都心甘情願。
恭帝頭很大,一邊是皇後母族,一邊是將領孤女,哪方沒處理好都足以引起滔天巨浪。
長煙這些年在西北長大,長燎的下屬們把她當成自己的乾女兒一樣疼,如果讓他們知道長煙來到洛陽被假扮流匪的裘氏族人擄走還沒有一個合理公正的處理結果,他們不僅會對朝廷寒心,覺得朝廷不把他們這些在邊疆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放在心上,文臣武將之間的罵戰更是會愈演愈烈。
裘家作為開國功臣,多年來忠心耿耿,裘玉青做的事情的確過分,可罰得太重也會讓裘家不滿。
原本景湛主動請罪完以及稟告完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就要離開的,但是恭帝特意把他留在禦書房,就是為了讓景湛看見他這副遊移不定的模樣。
景湛倒是很沉得住氣,從始至終都站在旁邊目不斜視,一身暗紅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總有種挺拔如鬆的感覺。
恭帝等了許久都沒聽景湛開口,他抬頭看了眼景湛,“阿湛,你可有什麼想法?”
景湛是恭帝年紀最小的表弟,此次他貿然率府兵出城雖然壞了規矩,但是事急從權,這樣做無可厚非。
更何況長煙真出了什麼事誰都不好辦,景湛已經幫恭帝把事情的嚴重性降到最低了。
景湛上前向恭帝拱手道:“臣認為,長煙自幼在邊境長大,這點事情嚇不到她,不過為了從劫匪手中逃離,她在雪地裡奔逃,高燒不止,的確受了很多罪。”
景湛在恭帝麵前說話向來直接,這也是恭帝欣賞他的地方。
恭帝明白景湛話中所指,沉吟片刻後道:“既如此,就革去裘玉青城門史一職,讓他抓緊時間去給長煙賠罪吧。”
隻要長煙能原諒裘玉青,想必邊疆那些將士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恭帝的處理結果在景湛預料之內,離開禦書房的時候他還“正巧”和過來給恭帝送湯羹的皇後撞上。
裘玉藍看見景湛,臉上立馬堆起笑容,“定遠侯這幾天辛苦了,阿煙為何會出城你我心知肚明,這次是玉青辦事不力,我和父親自會好好訓誡他,年後阿煙就要入宮,我會儘心照顧她的。”
景湛向裘玉藍行禮,笑容謙和有禮,“那我先替長煙多謝娘娘照拂。”
長煙這些天雖然都在養病,但是外界發生了什麼事兒她都能從阿拾嘴裡聽到。
阿拾是領了景湛的命令才敢在她麵前說那些朝堂上的風起雲湧,恰巧長煙現在聽得懂,要是放在以前,她隻會覺得阿拾是景湛派來折磨她的。
在皇後的殷勤討好下恭帝下旨,說隻要裘玉青能得到長煙的原諒就隻是降職,而不是革職,這意思就是讓裘家去針對長煙,就算長煙不原諒裘玉青也和恭帝無關,他已經選了最為折中的辦法。
這幾天景湛讓阿拾告訴長煙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就是為了讓她自己做決定,把主動權交到了長煙手裡。
畢竟不管她原諒還是不原諒,裘家依舊會針對定遠侯府,景湛早就無所謂這些,自然並不會給長煙施加壓力,讓她隨心就好。
這幾天長煙已經儘自己所能仔細回憶了一遍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其實她壓根兒就沒有看見擄走她的人穿著怎樣的衣服,能在昏迷前告訴景湛擄走她的人無非是因為她想起了許多年前這件事最後的結果。
景湛查到真相的時候裘家已經把該處理的都處理掉了,雖然他們最後還是推了幾個人出來領罪,但是事情原委究竟是怎樣已經沒有人在乎,長煙被擄去城外隻當是一場意外。
為此裘玉青還特意跑到景湛麵前嘲諷他,說他急功近利,就算想拉他裘家下水也不至於用這種辦法。
長煙記得那會兒景湛雖然表麵看起來雲淡風輕,但後來裘家株連九族的時候他可是親自去了一趟,也不知道他了結了誰。
燕羽樣式的緞子在洛陽隻有裘府會用,這是裘府的族徽,長煙的話讓景湛有足夠的理由去抓人。
假扮流匪的那幾人都是裘府的下人,也隻有在二少爺需要的時候他們才會往外麵套一層粗布麻衣去乾這無比荒唐的活兒。
一般來說他們隻需要在城外擄些沒有反擊之力的讀書人或者婦女孩童就立馬離開,裘玉青再抓一些無辜老百姓把罪頂上,隨便編個理由案子就結了。
反正裘家在洛陽手眼通天,隻需要做這點兒事就能讓二少爺平步青雲,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他們這次踢在了鐵板上。
這幾人被衙役在城外破廟抓到的時候正慌不擇路,也不知道被他們塞進馬車少女什麼時候不見了,他們才商量好對策準備回城再說,卻沒想到被抓了個正著。
少女遺落在車廂裡的首飾成了板上釘釘的證據,就算他們的嘴再硬,上了刑也就什麼都交代了。
要放在以前十天半個月才能查出結果的事兒現在不過七天就徹底解決,長煙靠在軟枕上沉思許久,覺得她應該是開了一個好頭。
隻是做了和從前不一樣的選擇而已,結果怎麼就翻天覆地了呢?
看見眼前安心伺候的阿拾,長煙突然開口,“景叔有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