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出行實在是太考驗人的抗寒能力。
長煙回到沁月閣之後立馬從鶯兒手裡接過薑湯灌了下去,整個人縮在炭盆麵前取暖。
她能猜到今晚景湛的腦子會疼成什麼樣子,可景湛從下定決心接她來洛陽那一刻就在算計她,她才不會心疼他。
話雖如此,長煙還是在想應該找個機會去見見林符,畢竟他那裡還有長煙需要的藥,總不可能總避著林符,這樣林符肯定會覺察到端倪。
想到這裡長煙不由得扶住腦袋,儘管她知道一切都已經重來,她有無數機會可以改變將來,但過去對她的影響是巨大的,她不可能放下成見對那些造成長燎身死的罪魁禍首握手言和,隻會讓他們迎來更加淒慘的結局。
以前是她見識短淺,不知道景湛有多好用。
現在景湛既然願意為她辦事,她當然得將手裡這把刀磨得更亮些。
互相利用本就是一種無法割舍的關係,她和景湛的感情從利用走到交付真心,雖然避免不了最差的結局,但至少她還是得到了她想要的。
現在的長煙已經對情愛避之不及,景湛需要她長燎孤女的身份,她也需要景湛為她報仇,隻要她不更進一步,按照景湛那個性子怕是永遠都不會把窗戶紙捅破。
一碗薑湯讓身子逐漸暖和,長煙眼皮逐漸開始發顫,她仰頭打了個哈欠,和鶯兒說了一聲就倒床上睡了。
長煙這邊一夜好夢,景湛卻因為在外吹了太久的冷風頭痛欲裂。
卓遠在他寢屋為他施針,看見景湛緊握雙拳強忍痛意的模樣沒忍住冷哼一聲道:“從你六歲那年我就在提醒你,冬日少出門走動,陛下原也準許你在候府好好養病,可你偏偏一句話都聽不進去!自作自受!”
景湛低低笑了一聲,“是啊,自作自受。”
“……”
卓遠知道景湛是個什麼脾性,他在旁邊說再多也沒用,反正景湛不會聽。
施完針後,景湛眉宇漸漸鬆開,眼眶卻還是因為先前的極致疼痛泛著淺紅。
安杜已經備好熱水,卓遠收拾著他的醫藥箱說:“我知道以前的藥對你可能不太管用了,但新藥我還在研製,你有頭疾,最忌思慮過度,你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我也隻能想辦法讓你得償所願。”
景湛扶著安杜的手起身,對卓遠行了一禮,“多謝卓叔,勞你費心了。”
卓遠擺擺手,皺起眉頭又問:“長姑娘來我這裡學醫你應該知曉吧?我是傾囊相授呢,還是草草應付?”
景湛反問:“卓叔覺得她天資如何。”
說到這個卓遠倒是難得笑了笑,“天資聰穎,雖然她自個兒謙虛,說沒有正兒八經地學過醫術,但我看她會的應該不止那麼一點兒,以前我聽府裡的下人說她從西北過來,舉止言行粗蠻無禮,但真的相處起來又覺得這孩子挺謙和,可見傳聞不實。”
景湛沉吟片刻,他腦海中突然浮現當時在平陽接回長煙時謝執對她聰明卻不好學的評價,看來長煙並非是不愛學,隻是沒有遇上她感興趣的事物。
“卓叔,我相信你的醫術,隻是我心中還有疑惑,你說……一場高熱能讓人的性格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嗎?”
“這個我也回答不了你,或許她以前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來到洛陽之後不得不隱藏,現如今有了你的庇佑,她正在慢慢向你袒露心扉,這樣不好嗎?”
袒露……心扉?
景湛沒忍住笑意,他彎起眼睛對卓遠說:“好,也有不好,那長煙就辛苦卓叔教導了,我期待著她能成為您得意弟子的一天。”
卓遠沒好氣地指了指景湛,“你倒是好意思,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和我說就是得讓人家吃吃苦,故意讓我把藥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