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杜在旁邊趕緊幫他主子轉移話題,“水馬上就要涼了,侯爺。”
卓遠掃了一眼安杜,搖搖頭沒再說話,直接就走了。
景湛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來,他將身上厚厚的袍子扔到衣架上,一邊走一邊解開腰帶來到屏風後麵的浴桶裡,慢慢將身體埋進熱水裡。
水霧氤氳,安杜在屏風外麵靜靜候著不敢說話,景湛已經閉上雙眼,長睫還沾著些水珠。
“以後不可再自作主張,卓叔不過在和我開玩笑。”
“……是,奴才知錯。”
可能因為額後還殘餘著些許疼痛,景湛的腦子竟然難得地混亂起來。
他將自己完全沒入水下,窒息感讓景湛逐漸靠近在他心中留存了許久的疑惑。
長煙來到洛陽之後所做過的種種逐漸浮現,怪異感約莫是從長煙主動來書房找他開始。
那時她已經憑借自己的才智讓裘玉青啞口無言,更是沒有讓旁人抓著一點兒錯處和把柄。長煙的選擇無疑是聰明的,雖然她那樣做等同於將自己放在裘府的對立麵,但也正因為她現在住在定遠侯府,裘氏就更不能拿她怎麼樣。
從她在郊外讓景湛答應她一件事,再到後來的刻意賣乖討巧,以及今夜順理成章提出的那個要求。
景湛終於明白了。
“侯爺!侯爺?!您……”
安杜察覺到屏風後沒了動靜,趕緊跑進內室查看情況,見景湛整個人都埋在水裡,他抿著唇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一邊叫著景湛一邊準備拉景湛出水。
“嘩啦———”
還不等安杜把手伸進浴桶,景湛破水而出,他手臂搭在浴桶邊緣,笑得克製又瘋狂。
“她一早就看出來了。”
他在算計她。
於是她也順勢算計回來,讓他們必須依靠彼此成事。
景湛答應長煙的時候以為主動權完全被他掌控,可實際上真正引導一切的是長煙。
她知道他想要什麼,於是順勢提出一個他不會拒絕的條件,還讓他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占了上風。
如果不是發現長煙麵對祝遂時不自然的反應,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想到這一層。
長煙藏著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些秘密她不會輕易告訴他,卻有可能是他未來成事的關鍵。
景湛又陷入新一輪的思考中,安杜在旁邊小聲提醒著:“侯爺,水涼了。”
景湛沒有理會安杜,他臉上瀲灩著清潤的水色,有水珠從男人臉頰滑落至下巴又流入胸腹。
又等了一會兒,景湛朝安杜擺了擺手,對他吩咐完要做的事之後再次叮囑道:“這件事若是被人察覺,定遠侯府從此怕是會灰飛煙滅,你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