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燈光下,景湛看見了長煙那雙濕潤又委屈的眼睛。
他小聲問長煙發生了什麼事,長煙搖搖頭說:“有個很奇怪的人對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等回去我再和你講,景叔,我們得趕緊離開才行,不過要儘量避開長定殿,我剛從那邊過來。”
此時的確不是詢問這些事情的好時機,景湛背過身讓長煙上來,“得抓緊時間了,侯府的馬車就快抵達宮門口,我們必須要在皇後的人追上來之前離開。”
長煙沒做太多猶豫,直接爬上景湛的背,手臂緊緊環住了景湛的肩膀。
景湛選了一條離宮門最近的路,這條路的確能很快抵達宮門,但巡邏的侍衛來來往往,稍有不慎就會被人發現。
有幾次長煙都把眼睛閉上,頭也埋進景湛的頸窩裡生怕被發現,但當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景湛背著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彆怕,若是被發現你就裝暈。”
“好。”
兩人都知道再走一小段路就能抵達宮門附近追上侯府的馬車。
隻是此時宮門附近突然喧嘩起來,有人說三皇子遇襲,皇宮必須立馬戒嚴。
景湛皺起眉頭,環在他肩膀的手臂愈發緊了,他這才明白長煙遇上怪人就是封遲。
長煙在西北長大,知道一點兒防身之術很正常,隻是封遲更是自幼習武,他若是有意想和長煙糾纏,長煙肯定很難從封遲手中逃脫。
眼下情形不容景湛想太多,他幾乎沒有半點兒猶豫,飛身躍起跳到了宮殿上方,彎下腰觀察著宮門那邊的情形。
他和長煙耽誤了時辰,這會兒已經追不上離宮的馬車,現在隻能看馬車能否出宮,這樣景湛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宮中的除夕晚宴已經接近尾聲,恭帝離席後就有不少王宮貴族緊接著準備出宮,宮門的侍衛此時還不知道皇宮內的消息,所以當安杜遞來的侯府令牌時隻稍微檢查了一下就放行了。
馬車順利出宮,景湛轉身離開,他問長煙,“你會不會遊術。”
“會一點兒。”
長煙看出來景湛正在往雲光殿的方向去,那裡曾經是穎理長公主,也就是景湛祖母的住過的宮殿,很多年前景湛跟著穎理長公主進宮的時候也在這裡小住過一段時間,後來景湛漸漸長大,恭帝留他在宮中的時候也是讓他住在這裡。
侯府的馬車現在已經離宮,景湛就算帶長煙躲在雲光殿也是無濟於事,若果封遲有意驚動恭帝與皇後,隻要搜宮令一下,皇宮的每一個角落都不會被放過。
不過方才景湛問長煙會不會遊術?
長煙想起來了,雲光殿門口有一處特彆大的荷花池,以前夏天的時候長煙還被景湛帶著去過。
當時長煙問景湛是不是失心瘋了,她入宮是為了向皇後請安的,沒有那麼多時間陪景湛瞎胡鬨,可景湛卻不以為意,神色從最開始的期待興奮變得淡漠偏執起來,“是嗎?當初不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問你是不是瘋了,你承認得爽快,我現在也能告訴你我的確是瘋了,你跟不跟我來?”
長煙本來就不喜歡和裘玉藍之間那假模假樣的關心與客套,既然景湛如此堅持,她也隻等安撫好景湛之後找個理由搪塞裘玉藍。
隻是那天從雲光殿離開之後,有宮女找到她說皇後身體突然不太舒服,她不必去請安了。
想到先前景湛離開時孤寂單薄的背影,長煙心裡竟然生出了一股愧疚。
長煙明白那時候的景湛帶她去雲光殿是為了什麼,兩人感情早已趨於穩定,景湛明顯是想和長煙更進一步的。
他帶她去他長大的地方,擺明了就是要和長煙徹底交心。
不過長煙並不會覺得比她大了多歲的景湛會像個才知道該如何愛人的少年一樣,找她隻為了那些風花雪月。
直到長煙聽到宮女說的話,她才明白景湛在帶她去雲光殿之前就已經把她可能會遇見的麻煩儘數掃清,壓根兒就不需要長煙思慮太多。
可她卻誤會了他。
雲光殿裡應該還有許多秘密是長煙沒來得及從景湛口中知道的,就比如那個蓮花池。
隻是前幾天洛陽還下了雪,就連河麵都結了冰,若是蓮花池下有什麼秘密通道肯定得先把冰鑿碎才能往下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