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淵去了樓上。
儘管知道樓上聽不見,紀星眠拿過遙控器,慢慢把電視音量調小。
沈飛白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看看樓上,又看看紀星眠,語帶好奇,夾雜幾分調侃,說:“我就一晚上沒回來,進度夠快啊。”
紀星眠看也沒看他,“沒進度。”
“你們那氛圍彆人都插不進去,還沒進度?”
沈飛白不信,低頭時正好看見紀星眠腫起的腳踝,頓時像聞見了瓜味的猹,抓心撓肝的,“昨晚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好端端會發燒?還把腳扭了?”
“彆說我了。”紀星眠放下遙控器,轉過頭,微微一笑:“我聽說方葭有過一個前男友,你要不先告訴我,你和方葭到底什麼關係?”
沈飛白豎起的耳朵霎時間耷拉了下去。
“他跟你說的?”
紀星眠但笑不語。
在父親死亡後孤立無援求助無門的經曆,讓紀星眠深刻地認知到了金錢和地位的好處,身在偏遠小城,心卻落在海城,日夜學習,炒股、經商、理財、創業……他像一塊永遠不會吸飽的海綿,如饑似渴地吸收著所有有用的知識。
從他踏入海城那一刻起,就開始思考如何以最短的時間建立足夠報仇的資本,有目的性地去尋找合適的人選。
方葭就是紀星眠重回海城不久認識的人。
方葭原本創立了一家工作室,後來做大成了技術公司,但由於某些綜合性原因,公司開始走下坡路,在即將倒閉解散的時候,紀星眠提出技術入股,用紀父留下的技術力挽狂瀾,從此和方葭共同經營公司,也是新興科技的大股東。
算上上一世,紀星眠和方葭認識了快五年,方葭是個很悶的人,平日沉默寡言,除了工作和必要不怎麼開口,幾乎不會對彆人傾訴自己的私生活。
紀星眠記得,上一世的某一天,方葭突然和他說想離開海城,以後都不回來了。
他當時覺得方葭的反應特彆奇怪,後來得知方葭有個前男友,糾纏好多年,好不容易快修成正果,結果人家後悔了,要回去聯姻。
方葭心灰意冷,當月就離開了海城。
以前沒想過這事會和沈飛白扯上關係,直到昨天見到了沈飛白遮遮掩掩、說起方葭明顯很不自然的樣子,又聯係到沈飛白是為了躲情債才借助席淵家,再一剖析上輩子沈飛白性情大變的時間線,紀星眠差不多就明白了。
方葭和沈飛白早就認識,並且有一段感情,後來沈飛白不告而彆去國外幾年,回國時新興科技正好和沈家有合作,沈飛白不知道為什麼不想看見方葭,也不想讓方葭知道自己去了哪,乾脆躲來了席淵家。
上輩子席淵沒讓他躲,或許沈飛白避無可避,和方葭就又牽扯在了一起,幾年後,兩人分分合合要在一起了,早就露出頹勢的沈家那時候正大廈將傾,就想讓沈飛白去聯姻,不知道為什麼,沈飛白也同意了。
方葭遠走高飛,沈飛白繼承家業。
昨晚站在庭院裡無聊,紀星眠就盤了下整件事的經過,最後又想起一件事——沈飛白能繼承家業,估計他姐姐沈非嫣出了什麼事,也許正是因為沈非嫣,沈飛白才同意和方葭分手去聯姻。
這麼說起來,沈飛白上一世也是挺慘的。
同時天涯淪落人,紀星眠不介意幫一幫沈飛白。
當然,不是無償。
紀星眠微笑地看著沈飛白。
“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了,喝了點酒,看見他,腦子一熱就,就……那樣了。”
沈飛白沒看出紀星眠那笑容裡的意味深長,支支吾吾地說:“我以為他不喜歡會抵觸,但他什麼都沒說,那事也不算全是我的錯吧,至於什麼前男友,我們沒正式確定過關係,頂多有幾次露水情緣,他連話都不跟我說幾句,我出國沒告訴他……也算正常?”
紀星眠笑容一頓,短短幾句話,信息量極大。
沒料到沈飛白還有點渣。
一個渣且小孩心性,一個鋸嘴葫蘆,怪不得上輩子糾纏那麼多年還告吹了。
“你覺得你沒錯,那你躲什麼?”
紀星眠收了笑,原本溫和的氣質忽地淩厲起來,眼神如刀,讓人避無可避。
沈飛白觸及他的眼神,嘴唇一抖,狼狽地偏過頭。
“沈飛白。”紀星眠打量他的神色,緩和語氣,說道:“你要真不喜歡他,我現在就和方葭說,和你們沈家的合作項目負責人會換一個,我保證,以後你再也見不到他。”
沈飛白腦袋一懵,半晌才說:“項目才進行到一半,臨時換負責人……”
“不會有影響。”紀星眠說:“那個項目我看過,已經走上正軌。”
沈飛白心亂如麻,一時都沒辦法好好理清楚紀星眠怎麼會知道他們沈家在和方葭的公司合作,憋了好半天,才說道:“你讓我想想。”
紀星眠瞥了沈飛白一眼,這一刻,沈飛白在他眼裡和縮頭烏龜差不多,明明就是喜歡,不知道在這矯情什麼,要是換成他,對方是席淵,他絕對二話不說風馳電掣地拉人去扯證結婚。
隻有關係徹底定下來了,這顆懸空的心才能稍稍放下。
再說,人家不怎麼說話是人家不愛說話,真不喜歡,方葭那樣的人,怎麼可能任由沈飛白欺負那麼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