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喉嚨裡發出不安的嗚嗚聲:接下來咋辦?我們溜吧!這裡不安全!
“溜也不能是現在,太招搖。”江萊的目光定在孫銘身上,“先打探打探消息,見機行事。”
沒一會兒功夫,鄭勳和孫銘已經將木頭依次綁起來,形成庇護所的三角框架,正在用泥土和樹枝填充框架間的空隙。
“不不,泥巴太濕了,這樣漏風,唉算了,你還是歇著養傷吧,半條胳膊乾不了細活,”鄭勳嫌棄的趕開孫銘,“去把篷布拿來給我。”
小辮子孫銘早習慣了鄭勳的臭嘴,聳聳肩,轉身看到了驚蟄。
大狗一臉憨厚,嘴裡叼著篷布一角,尾巴翹高高。
孫銘樂了,說:“嘿,老鄭你看,這狗子多頂事兒。”
鄭勳滿手的泥,轉臉一看也笑了:“我說吧,狗是個好狗,來驚蟄,和我一起把篷布蓋到框架上,搞定庇護所。”
孫銘目光尋著江萊,看到她蹲在地上,笨拙的敲著打火石,走過去笑道:“來來,給我,哪兒有你這麼用打火石的。”
江萊麵露尷尬。
“天氣太冷,得快點把火升起來,暖和些。”孫銘刮了點樹皮下來,熟練的用打火石生火,“老板之前光說要來個新人,沒想到是個姑娘。”
“我笨手笨腳的,給你們添麻煩了。”江萊說。
“彆彆,看你說的,我沒這意思,”小辮子孫銘哈哈大笑,“老板既然同意你進組,那肯定是承認你實力的,我們都粗人,又全是大老爺們,平時糙慣了,說話有時候也不注意,但肯定沒惡意,你彆放心上。”
江萊點頭:“能理解,野外嗎,沒那麼多講究,願意帶我一起出發已經很好了。”
孫銘笑出一口大白牙:“一路上不見你說話,我還擔心你適應不了,聽你這麼說也就放心了,”他回頭看了眼幫鄭勳乾活的驚蟄,“驚蟄這狗子真不錯,性格好,身體壯,和誰都能合得來,也不鬨騰。”
“那是你沒見過它鬨騰的時候,”江萊蹲在一旁看著四濺的火星,柔聲道,“感覺名字起壞了,總是沒個消停,也挺愁人的。”
“為啥叫驚蟄?”孫銘問。
“我撿到它那天,正好是驚蟄。”江萊說,“驚蟄驚蟄,萬物萌動,春雷始鳴,聽著很有生命力,取這個名字,也算是想討個好彩頭吧。”
“好名字!說不定小驚蟄真能把春天帶來呢。”孫銘抬頭望著飄落的雪花,“今年天氣太詭異了,往年立春雖然也冷,但多少能看到回暖跡象,今年倒好,溫度一天比一天低,雪下個不停,一點都不像暖冬之年。”
江萊笑著說:“十七年前的立春,不也是這樣。”
孫銘聽到“十七年前”時渾身打了個激靈,“可彆胡說,十七年前是無夏之年!”
“嗯,無夏之年,太陽不再升起,肆虐的低溫凍死無數人,數不清的生命一夜間消失在寒風暴雪中,怪物橫行更是讓一切雪上加霜。”江萊說的隨意,聲音輕飄飄的,就像在聊晚上吃什麼一樣。
“彆彆彆!快彆說了!聽著都瘮人!”孫銘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那會兒凍死的人數不勝數,還不包括被...被那個怪物吃掉的,我家老人說,不要隨便提起那四個字,晦氣!”
“好在接下來十幾年都是暖冬之年,太陽每天按時上班。”江萊話鋒一轉,“說起來,我聽你叫沈隊長老板?”
“哈哈沒錯,因為他給我發工資嗎,”小小的火苗從樹皮上竄出,孫銘開始慢慢往裡麵添小樹枝,“我總覺得叫隊長太生分,叫其他的吧又不夠敬重,老板這個詞就剛剛好,顯得親熱,也夠權威。”
“好像是這麼回事。”江萊隨手撿起幾個樹枝,剛準備往火堆裡扔,就被孫銘攔住。
“欸不行!那個枝子太濕,火現在不夠旺,扔進去搞不好熄火了,煙還大!”孫銘無奈的看著江萊,笑著問,“你沒在野外生過火啊?”
江萊訕訕,“...沒。”
“...也是,我聽說漁村的大夫很少出門,難怪你不會,不過從漁村到大本營挺遠的,你不生火,晚上拿啥取暖?”
“驚蟄,我靠著它睡。”
“我天,你一路上竟然沒被熊抓去吃了!”孫銘絲毫沒懷疑江萊的話,他用沒受傷的胳膊扒拉著火堆,在上麵架起小鍋燒熱水。
“運氣好吧...”
“不是運氣好,是命大!”孫銘哭笑不得,“就你這野外生存技術,竟然敢和地獄難度的獵隼一起走?膽子真不小!”
“你們隊長說要去曙光基地,我路不熟,也不認識其他人,隻能跟著一起,”江萊把手放在火堆附近,搓手取暖,隨口問道,“其他獵人小隊都是開春出門狩獵,你們反倒跑去曙光基地,乾嗎去啊?”
“什麼去曙光啊,我們是回曙光,回家。大家都住在那兒,平時狩獵到不了這麼北,最多在林子南邊逛逛。”孫銘大大咧咧的說,“你能遇見我們也是巧了。”
江萊停下動作,“巧?”
孫銘撕開胳膊上臨時用來止血的布條,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烤,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八卦道:
“老板每年都會去獵人大本營一次,每年都是立春當天到,次日就離開。聽老鄭說,是為了一個姑娘。你想想看,一年就這麼一天,還正好遇上了你,是不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