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開枝散葉?我?(2 / 2)

金玉難養 杳杳一言 6473 字 8個月前

阿南在侯府裡住的耳房都比這間屋子好。

雖然失落,但他依然能夠感覺到蕭總管的用心,他回身朝蕭總管道謝,蕭總管笑道:“這是老奴應該做的,王妃還有什麼需要?”

想到阿南的耳房,林羨玉忽然反應過來:“阿南是從小服侍我的宮人,他住哪裡?”

這間屋子似乎沒有為小廝準備的耳室。

“下人都統一睡在西邊的罩房裡。”

阿南立即說:“蕭總管,我自幼便在公主殿下身邊服侍,從洗漱更衣、一日三餐,再到夜裡起夜蓋被,都得我寸步不離地照看著,公主夜裡口渴了冷了熱了,都要喊我,我若是住在西邊的罩房裡,怕是不方便的。”

林羨玉提議:“不如在屏風這裡添張床?”

“這……”蕭總管有些為難:“王府裡從來沒有女眷,王爺也不需下人近身伺候,老奴便忘了這一遭,可是過兩天王爺和公主就要成婚了,在公主的床邊擺一張下人的床,會不會……”

看來赫連洲沒把他是男人的事告訴蕭總管,蕭總管還以為他是真正的王妃。

阿南長得並不女相,也沒有刻意作出太監的模樣腔調,雖然林羨玉說阿南是他的貼身宮人,蕭總管便信了,但若他回過神,細細一琢磨便能反應過來,阿南根本就是個男孩!

若林羨玉強行給阿南添床,同住一屋,勢必會引起蕭總管的疑心。

這可怎麼辦?

“蕭總管!”

有下人急匆匆跑來說:“蕭總管,請您去一趟前廳。”

蕭總管聞言,歉然道:“王妃稍等片刻,老奴去去就來。”

林羨玉立即說:“總管請便。”

蕭總管走出去問:“什麼急事,非要趕在這時候?”

下人隨他往前廳走,彙報道:“總管,王爺讓您找人把王府門口的屋簷和望柱都重新刷一遍朱漆,石階重砌,匾額也換成新的。”

“什麼?”蕭總管難以置信。

“王爺還說,先從賬上支,若不夠,就把預留給下個月賑濟災民的錢先拿出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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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總管離開之後,林羨玉和阿南坐在圓桌邊,表情凝重,齊齊皺著眉頭。

阿南怕府裡的人懷疑林羨玉的身份,勸道:“殿下,要不然就這樣吧,我晚上陪您到三更天,您一般三更天之後就不容易醒了,等您睡熟了我再回罩房。”

“你會很累的。”林羨玉不忍心。

“可是您身份要緊。”

“我去找赫連洲,隻能讓他來解決了,”林羨玉攥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安慰阿南:“阿南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爭取到一張床。”

說罷,就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屋子。

他循著記憶去尋找赫連洲所住的主堂屋,可是王府裡下人太少了,也不知被蕭總管安排去做什麼事了,林羨玉竟連個問路的人都找不到。他一路往前走,經過了三四個屋子,兩條腿都走酸了,還是找不到赫連洲。

正急得直轉圈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句熟悉的低沉聲音,“你在做什麼?”

林羨玉猛一回頭,看到赫連洲站在不遠處的回廊裡。

他立即露出笑容,小跑著過去,芙蓉色的衣袂飄然而起,像隻蝴蝶,他熟稔地抱怨道:“你去哪裡了?我都找不到你。”

赫連洲繼續往屋子裡走。

林羨玉又追上去,跟在赫連洲身後,嘴裡抱怨個不停:“哎呀哎呀你走路能不能慢一點?為什麼步子跨那麼大,我還腰酸背痛著呢。”

他的聲音又細又軟,每句話的末尾都是從嗓子裡哼唧出來的,像有一根羽毛輕輕地搔著耳廓,赫連洲覺得他今天格外煩人。

耐心告罄,赫連洲這次沒有放慢速度等他,徑直走進屋子。

林羨玉站在門口,好奇地張望。

赫連洲的屋子比起他的更寬敞些,但光線黯淡,陳設很少,原本應該放屏風的地方,被他放了盔甲和鏨金槍。

赫連洲在桌案後坐下,看到林羨玉還站在門口張望,蹙眉問:“你不進來?”

林羨玉扭扭捏捏,“你沒讓我進來。”

他有這麼乖?

赫連洲瞥了他一眼,而後翻開納雷送來的文書,冷聲道:“有事就說。”

林羨玉立即揚起笑容,走到赫連洲麵前。

他看了看周圍,見沒有其他人在場,才委屈巴巴地說:“我今天差點摔倒了。”

赫連洲抬眸看他。

林羨玉手舞足蹈:“靠近後院的一處台階,石頭都鬆動了,我一踩上去,身子就往後仰,幸虧抱住旁邊的柱子才沒摔倒。”

他趴到桌案上,被兩隻手並到一起,舉到赫連洲眼前:“柱子上有裂口,我的手都擦破皮了。”

除了一點紅痕,赫連洲沒看到半點擦傷,“破在哪裡?”

“我心裡,好痛的。”

赫連洲懶得應付他,“出去。”

“我來是有正經事的,”林羨玉左右看了看,小聲說:“我想求你一件事,就是……就是能不能在我的屋子裡給阿南添一張床?我不想讓他去下人的罩房裡睡,阿南從小就是我的書童,一直住在我身邊,我離不開他。”

赫連洲翻文書的手微頓。

“小床也可以,或者……”林羨玉得寸進尺,開始妄想:“可不可以在我的屋子旁邊建一個小屋子,給阿南住,中間留一個小門就行。”

“你多大了,還不能一個人睡覺?”

“不能,”林羨玉理直氣壯:“我會害怕的。”

“那就從今天開始鍛煉一個人睡。”

林羨玉嚇得連連搖頭,“不要,不要,你知道北境夜裡的風有多可怕嗎?像狼嚎一樣,在軍營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

“有他,你就能睡著了?”

“他在我就會安心很多,其實在我心裡,阿南早就不是書童了。”

赫連洲麵無表情地放下納雷呈上來的文書,又拿起桌案上的另一本。

林羨玉繼續說:“他是我的家人。”

赫連洲眉梢微挑,翻過一頁。

“本來和親名單上是沒有他的,他偷偷溜進禮隊,跋涉千裡陪我來到北境,吃了好多苦,但他一句抱怨都沒有,其實他比我還小兩歲呢……”林羨玉都快把自己說哭了,眼圈通紅,可赫連洲依舊無動於衷。

他用指尖戳了戳赫連洲的牛皮護腕,不滿道:“你又變回之前凶巴巴的樣子了,我們不是說好的永結同心嗎?”

“我沒說。”

“可你沒有拒絕,”林羨玉歪著頭,盯著赫連洲的眼睛,“難道你不希望我站在你這邊?”

“你站在我這邊有什麼用?”

林羨玉噎住,他好像是沒什麼用。

他眼裡的星光點點迅速落寞下去,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你也覺得我沒用,我知道的,你們都覺得我是草包,沒有人在意我……”

赫連洲欲言又止。

林羨玉把臉埋在胳膊上,嗚咽聲更重。

赫連洲最受不住他這副樣子,更聽不得他的哭聲,整個人煩躁愈盛。本想斥他隻會哭,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隻能無奈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讓蕭總管從賬上支。”

林羨玉立即抬起頭,眼裡滿是狡黠,眼淚蕩然無存,他得逞地問:“真的嗎?”

赫連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