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再也不理赫連洲了!”……(2 / 2)

金玉難養 杳杳一言 4917 字 8個月前

“鐲子。”赫連洲總是言簡意賅,他把羊脂白玉鐲放到桌上。

林羨玉立即拿過來,重新戴到手腕上。

他刻意把手舉到赫連洲麵前,赫連洲一時分不清羊脂玉和林羨玉的手腕哪個更白一些。

林羨玉氣鼓鼓地說:“多謝王爺歸還手鐲,你放心,我今後再也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了,我知道北境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阿南在一旁緊張地不敢出聲,隻小幅度地拽了拽林羨玉的袖子,讓他少說點。

林羨玉還沒消氣,繼續說:“你如果一直把我當仇人,何必救我?”

赫連洲負手而立,並沒有道歉的意思。

林羨玉和這人沒法交流,因為赫連洲根本不理他。

不理就不理,林羨玉也轉過身子,抱著軟煙羅走到床邊,一把扯下阿南拆了一半的厚重床帷,還沒將軟煙羅掛上去,身後忽然傳來赫連洲的聲音:“夜裡會冷。”

林羨玉意識到赫連洲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賭氣,偏要把煙紗往上掛,背對著赫連洲說:“凍死我不是更好?”

阿南連忙跑過來幫他,主仆倆忙活了一陣子,再回頭時,赫連洲已經離開了。

林羨玉兀然停下來,阿南小聲說:“殿下,王爺說得好像沒錯,夜裡的確會冷。”

林羨玉叉腰道:“你站哪邊的?”

阿南聳聳肩膀,不說話了。

到了夜裡,赫連洲的話果然應驗,林羨玉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地打,阿南連忙把剛加熱好的湯婆子塞到他的被窩裡,可林羨玉還是冷,手腳冰涼。

就在這時,蕭總管趕了過來,在門外敲了敲門,說:“殿下,老奴來給您送些禦寒的東西。”

林羨玉倏然睜大眼睛。

他朝阿南點了點頭,阿南立即去開門。

蕭總管說:“殿下,雖是三月,夜裡還是涼的,您從南方來,受不住這樣的冷,老奴做事不仔細,現在才想起來給您送火盆來。”

林羨玉坐起來,躲在煙紗裡。

阿南連忙拿來一件大氅裹著林羨玉,蕭總管說:“王爺跟老奴說了殿下的身份。”

林羨玉這才鬆了口氣。

蕭總管讓幾個下人端進來一隻碩大的五足八方鐵火盆,還有一筐白炭,下人離開後,蕭總管介紹道:“這是去年月遙國國主送給王爺的銀骨炭,無煙無塵,能長時間不熄滅,還有淡淡的香味。王爺不怕冷,又常年在軍營,這銀骨炭放在儲帳裡從來沒用過,正好拿來給殿下取暖,老奴這就幫殿下把炭燒起來。”

他蹲下來燒炭,阿南在一旁學。

林羨玉在煙紗後麵捏了捏手指,小聲問:“蕭總管,他——王爺是怎麼跟你說的?”

“王爺說您也是無辜的。”

林羨玉睫毛輕顫,呼吸都亂了。

“最近一段時間,城裡的確有許多風言風語,對王爺不太好,”蕭總管歎了口氣,無奈道:“人心就是這樣的,像草原上的羊茅草一樣,風往哪邊刮,草就往哪邊倒,但是王爺說他不在意,也不需要用一條無辜的人命去證明什麼。”

林羨玉怔然失神,差點將手指尖捏痛。

“跟殿下說句心裡話,老奴今天聽到殿下身份的時候,心真是涼了半截,老奴不懂國家大事,但老奴是看著王爺長大的。王爺六歲時來到王府獨居,身邊隻有我們這些老家夥,老奴一直是希望王爺早日成家,有妻兒相伴。”

林羨玉低下頭,心中莫名蒙了一層霧。

“但王爺說得也對,殿下是無辜的。”

蕭總管用火鉗子撥弄了發紅的銀骨炭,繼續說:“老奴想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才想通,殿下年紀還這麼小,離開爹娘千裡迢迢來到我們這裡,還險些在蒼門關喪了命,縱使外麵罵得再厲害,這罪過也不能蓋在殿下的身上。”

林羨玉鑽進被窩裡,眼淚滴在枕頭上。

蕭總管的聲音蒼老又溫和,總讓他想起爹爹,小時候爹爹常坐在他床邊為他講詩。

蕭總管燒好了炭,起身拿出兩匹新的床帷,“這是老奴好不容易買到的繡花床帷,老奴也認不出來這繡的是什麼花,不曉得殿下喜不喜歡。咱們北境人不喜打扮,布匹上很少有紋飾,顏色也少,市麵上根本買不到像殿下衣裳那樣漂亮的布料。若殿下還是不喜歡,老奴明日就去宮裡問問。”

林羨玉翻身坐起,掀開煙紗下了床。

他走過來看了看厚實的棉布,破涕為笑道:“這是芙蓉花,我最喜歡的花。”

“是嗎?”蕭總管眯起眼睛瞧了瞧,他從來沒見過芙蓉花,誇道:“真是好看。”

見林羨玉能接受,他便說:“殿下,北境要一直冷到四月底的,殿下還是先將就著用棉布床帷吧,把風遮住了,就沒那麼冷了。”

林羨玉說:“好。”

銀骨炭開始起作用,林羨玉感覺到一陣一陣的熱氣鑽進他的袖子,手腳暖和了,整個身子也就跟著慢慢地緩了過來,

他問:“這些……是王爺安排的嗎?”

蕭總管下意識要點頭,又想到王爺的叮囑,連忙說:“不是,是老奴之前做事不仔細,現在才想起來。”

林羨玉有些失落,“哦”了一聲。

“多謝蕭總管,總管早點回去歇息吧。”

蕭總管離開之後,阿南在軟煙羅的外麵圍了一圈棉布床帷,煙紗到底不能與厚實的棉布相提並論,剛一圍上,連門外的凜冽風聲都小了很多,林羨玉睡在被窩裡,呆呆地看著床頭的金葫蘆,長久不能入睡。

其實從他離開京城後,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哪怕勉強入睡,夜裡也會驚醒。

忽然想起那晚離開蒼門關時,他倚在赫連洲的胸膛上睡了一夜,馬背顛簸,風沙不止,遠處還有駝鈴聲聲響起,他竟安然睡著了。

真是奇怪,林羨玉想。

門外,明月高懸,寒風刺骨。

蕭總管走出後院,赫連洲正在主堂屋的院子裡揮舞長槍,許久之後才停下來。

蕭總管說火盆和新床帷都送過去了。

赫連洲點頭,似乎並不關心,把鏨金槍放到一邊,便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