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將吐白,明明新光,照臨舊土。
楚淺溪在鬨鐘前醒來,睜開眼,才發現兩人竟睡的麵對麵。連睡姿都是身體筆直,大差不差,好生契合…咳,為了避免越看腦子越怪的事情再度發生,她決定頭也不回的起床洗漱。
有人在廚房忙忙碌碌,有人在床上滾了幾圈才磨磨蹭蹭起身。看著陌生的環境,徹底清醒過來。麻溜的下床疊好被子,整整齊齊,一絲不苟。點點頭,意滿離。
餐桌上,顧頌安一邊嗦著麵,一邊自告奮勇明日她來做早餐。楚淺溪由著她折騰,問要不要送她上班。
很好,某人又拒絕了,真是把乖巧懂事貫徹到底呢。
她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再放開一點呢?明明能看到她眼睛一閃而過的亮光,為何又要拒絕。她不必同她這般約束的呀,她從未嫌棄過她,是她哪裡做的不夠好麼?她該再讀多些人類心理學了。
顧頌安不知道自己的敏感自卑正被人小心翼翼嗬護著,她心裡想的是,哪怕還不能並肩,也不能成為累贅。她不能事事依賴她,她要成為能被她依靠的人。
兩人各懷心事,一起走到停車場便各自分開上班去了。
自己給自己鼓勁完,熱血沸騰的顧頌安使勁瞪著腳踏車,風風火火。不一會便抵達公司,一進門就看到一班同事聚在一塊熱烈地討論著些什麼。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她忍不住也湊個腦袋過去,豎著耳朵仔細聽聽。
原來是公司的假藥事件發酵的愈演愈烈,傳的沸沸揚揚了。好幾個顧客也鬨了起來,還有公司提出要取消合作,上頭都有人來調查了。結合幾天前的係統入侵,諾大一個公司從風雨欲來到風雨飄搖,隻用短短幾周時間。整的人怪緊張的,危言聳聽之下,他們都想提前找後路了。
顧頌安忽地又有些挫敗了,怎地每當她鬥誌滿滿時,總會有那麼多不可抗力的糟心事打亂她的計劃呢?她真的是那連上神都不要的孩子麼…
她也沒敢祈求過命運偏愛,可連正常的競爭資格都要被剝奪麼?她好不甘心…憑什麼她拚命爭取到的東西能這般被隨意擺弄。可她好渺小,不堪一擊,無能狂怒。
一個日頭下來,顧頌安整個人都是懨懨的。她也不想的,可這幾天,她總控製不住自怨自艾、患得患失,感覺愛情和麵包都要離她遠去了。待她灰溜溜的回到自己家,也不開燈,縮在窗邊。
望著那天邊月,也想著那心上人。她很喜歡這片落地窗,隔絕了外界又不至於離的太遠,縱容著她的臆想。她知道,其實月亮的世界隻有黑白灰,同她的一樣,那裡或許才是她真正的故鄉。她同楚淺溪的世界終究是不一樣的…她感覺自己像是行走在天地的邊緣,融不進去也離不開。是世界孤立她,還是她在抗拒這個世界呢?或許兩者皆有之,隻看先後順序罷了。
她可真是,脆弱又膽小,連一個優點也找不到。
哢嚓,房門忽然被打開,有人攜著暖光闖入她昏暗的世界。本身是想著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再過去的,不料有人為她踏月而來。
眼前一片灰白。唯她出現時,帶著滿室春光,從此萬物複蘇,世界才有了色彩。
那人半蹲在她麵前,擔憂的看著她。
至少不該令她憂愁,那是她莫大的罪過。如果連開心都給不了她,她毋寧死。
顧頌安低下頭閉上眼,又在抬頭的瞬間掩蓋下所有情緒。隻是微笑著,雖笑意不達眼底,卻也是她無聲的安慰。
“無礙的,我們走吧。”
她隻是這樣說,起身拍拍衣裳,自顧自的先走了。腳步輕快,到了門口,停下腳步,回過頭看。
“快點跟上啦。”
嬌嬌滴滴,一如最初的模樣。
那人不願說,楚淺溪也沒辦法。隻好快步跟上,思考著做些什麼她會開心點。
楚淺溪家亮堂堂的,很溫馨。她忽地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她這種人也配麼?會弄臟罷…有些迷茫,眼底亦漫上些許恐慌。
手腕忽地被握住,被拉進懷中,被緊緊擁抱住。
好溫暖。
有點涼。
當語言再無力的之時,行動往往是最好的藥方。
眼淚流的措不及防,克製了一天,再也壓製不住了…比起在病房時的,更令人心碎…或許因著這次是真心實意的罷,為數不多展現出的能讓她觸碰到的些許本真。或許隻有當什麼時候她能卸下全部心防,毫無顧忌地投入她的懷抱時,那時交付的就不僅僅是這副軀殼,更是聖潔如靈魂,是更為純粹的擁抱。
被安撫好情緒後,就有些尷尬了…想找點事做,轉移注意力。楚淺溪提議,那就來她書房工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