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眼看著李素節就要坐上太子之位，沒想到意外接踵而至，不隻是預想中的長孫無忌，還有新上位吏部尚書的褚遂良。

頓時就有人不滿褚遂良說的話，雖然他跟長孫無忌說的一樣的話，但柿子撿軟的捏，沒人想直麵長孫無忌，隻能抓著褚遂良道：“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吏部尚書大人所說不妥是不妥在何處？”

所有人都看向褚遂良，包括蕭未央，她預料到今天會有意外發生，也知道這個意外會是長孫無忌，但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是褚遂良。

褚遂良反問道：“不知雍王殿下是以何種身份作為東宮首選？”

蕭瑀不客氣的道：“還能是何種身份？當然是因為皇後無子，貴妃無子，那淑妃娘娘的孩子自然理所當然就是首選。”這也是大部分人認為李素節最有依仗的地方，順其自然也該是他了。

褚遂良回話，隻是又反問道：“這麼看來，太常卿大人是按照立嫡立長的想法選擇太子人選了？”

蕭瑀道：“這是當然，立嫡立長是自古的規矩，就算是先帝也是這麼做的。”

褚遂良點頭道：“立嫡立長，嫡，嫡子也，長，長子也，這的確是曆來的規矩，但嫡子是什麼？皇後娘娘所生皇子為嫡子，其餘則為庶子，長子就是最大的皇子是為長，嫡長子就是嫡子中的長子，蕭大人，我所說可對？”

雖然褚遂良說的繞口，但道理沒錯，皇後的孩子才是皇帝的嫡子，才有優先上位的權力，嫡長子，嫡次子，這就是嫡子，但現在妙就妙在當今皇後並沒有生出孩子，所以也就沒有了嫡子。

於是蕭瑀道：“吏部尚書大人，有什麼話就直接說，不用這麼雲裡霧裡，我等自然知曉嫡子的意思，但現在皇後娘娘沒有孩子，所以我等才提議往下順延到雍王殿下身上，這是我之前就已經說明白的事，大人你也應該在場，怎麼會沒聽到呢？”蕭瑀說話已經不太客氣。

褚遂良聽了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依舊麵無表情的道：“我自然也知道皇後娘娘無子，這也就是說沒有嫡子，但我想說的不妥之處也就是在這裡，立嫡立長，沒有嫡子那就需要立庶子，非皇後娘娘所生皇子皆為庶子，包括淑妃娘娘的雍王殿下。”褚遂良稍作停頓繼續道：“以及其他皇子。”

褚遂良的話把諸多朝臣說的一愣一愣的，說的沒問題啊，皇後所生為嫡子，其他為庶子，那如果沒有嫡子，就需要立庶子為太子，這不跟現在一樣嗎？王皇後沒有嫡子，所以才想要立淑妃所生皇子為太子，沒問題啊，那褚遂良說的不妥之處是什麼意思？

另外還有一句話，以及其他皇子？眾所周知，李治並不是一個擅長生育的皇帝，現在有名正言順的名義的皇子也就李素節一人，不然大家為什麼都會一股腦的支持他？庶子也僅他一人而已，與其說他是最好的選擇，倒不如說也是唯一的選擇，可是你褚遂良所言何意？

還是有心思靈敏的大臣，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看著褚遂良道：“你說的其他皇子是另外三位皇子？”

經此提醒剛才還不明所以的人才明白褚遂良說的其他皇子是指誰，馬上就有人站出來指著褚遂良不客氣的道：“褚遂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吏部尚書，你還真是新官上任啊，一點都不知道尊卑貴賤，簡直就是放肆狂言，皇上，臣要彈劾新上任的吏部尚書，才疏學淺，不知尊卑，德不配位，臣請求皇上罷免他！”

其他人聞言也是紛紛附和，不怪大家群情激奮，實在是褚遂良所言實在太過離譜，難怪他拐彎抹角的說著嫡子庶子，原來是這個苟且的心思。

褚遂良口中的其他皇子就是由宮人劉氏、鄭氏、楊氏所生的三位皇子，李忠、李孝、李上金。

這就是眾人氣憤的原因，褚遂良你他嗎把這幾個人稱為庶子？

庶子和庶子能一樣嗎？現在大家談論的庶子是相對於嫡子而言，但褚遂良所說的庶子就是除嫡子以外的皇子都是庶子，雖然這麼說沒錯，但庶子和庶子還是有不同的，李素節由皇帝的正宮妃嬪所生是庶子，李忠兄弟三人隻是由普通宮人所生，也可以被成為庶子，但更準確的是庶生子，二者一字之差，地位卻是天壤之彆。

嫡子，庶子，庶生子的差彆就是：正妻所生就是嫡子，妾所生就是庶子，丫鬟所生就是庶生子，當媽的身份就已經決定了所生孩子的身份，所以大家下意識會把李素節看做庶子，而忽略了李忠等兄弟三人，也就一時間沒有想到褚遂良指的是這三位皇子，可是誰又把他們當做皇子了？雖然這句話沒人當麵說出來。

特彆大唐還是一個貴族社會，你的出生就是你的身份，蕭未央雖然隻是一個淑妃，但也是貴族出身，她的兒子做太子大家還算認可，可是李忠這三個皇子呢？宮人（丫鬟）所生，這也能做太子？下人的兒子騎到大家頭上？簡直就是離天下之大普，說是癡心妄想都是瘋了，喪心病狂更合適，什麼樣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大家對著褚遂良就是一頓狂噴，這是對大家身份的侮辱，看架勢彈劾罷免都是輕的，如果不是在朝堂上恐怕眾臣都不想跟褚遂良站在一起了，簡直是自賤身份。

就算是剛剛認真聽褚遂良一件的一些大臣都是暗自搖頭，感覺褚遂良說這話實在是不靠譜，沒想到外派三年的吏部尚書居然是這樣的草包，不由的看清幾分，庶生子做太子？他也太敢想了。

但褚遂良反而死纏爛打的不想放過這個話題，朝著一位想要罷免他的大臣問道：“難道本官說的有問題嗎？其他皇子不是庶子嗎？”

頓時就有人怒斥道：“褚遂良，你不要混淆概念，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雖然大家私下不把庶生子當做皇子，但他們畢竟還是皇帝的兒子，名義上依然是皇子，這就是名義和現實的區彆，但公開的秘密依然是秘密，不適合說到明處。

更有不客氣的直接說道：“褚遂良，你不要胡攪蠻纏、太過放肆，你能自賤身份，我們可不想陪著你。”

褚遂良沒有反駁那些對他的不遜之言，隻是依舊平和的道：“本官沒有什麼特彆想法，隻是想說明皇上的庶子並不是隻有雍王殿下一人，並且雍王殿下也不是庶長子，立嫡立長，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所以本官才說不妥，彆無他意。”

話音剛落，一個溫和一點的道：“褚大人，你說得對，除卻皇後娘娘所生其餘皇子皆為庶子，但一開始大家就有言在先，太子人選是日後承繼大統之人，首重身份，這麼說來在眾庶子中，也是雍王殿下身份最為合適，畢竟他是正宮娘娘所生，而褚大人所說的幾位皇子就遠遠不及了。”這是房遺愛。

雖沒有明說，但普通宮人的身份哪有跟淑妃娘娘對比的可能性？潛在意識還是看不上李忠等三人，空有皇子之名，沒有皇子之實，這就是現實，這也是大家的想法。

所以房遺愛說完之後又是一陣讚同的聲音。

馬上就有聲音附和道：“房大人說得對，就算雍王殿下不是庶長子，但太子就是日後的皇上，首重身份沒有不妥，我等皆以為雍王殿下為最佳人選。”

既然你褚遂良想說李素節和李忠等人都是庶子，不是唯一人選，但現在支持者依然可以說是最佳人選，這就是蕭未央的身份是最高的。

褚遂良也道：“房大人說的是。”

蕭瑀看著褚遂良陰陽怪氣道：“褚大人能明事理就好，這也是百官之幸。”一個明事理的吏部尚書，不就是文武百官之幸嘛。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裡，褚遂良也已經被大家說服，那冊立李素節為太子之事眼看就要板上釘釘，但眾人似乎忘記了最開始節外生枝的意外並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也就是說還有另一隻攔路虎，長孫無忌。

果然朝堂上又想起了熟悉的咳嗽聲，大家才想到監國左相長孫大人從剛剛就一直沒有說話，大家隻管褚遂良的不妥，一時間竟然忘了長孫無忌才是不妥的發起人，現在長孫無忌要開始不妥了？他有什麼不妥？最大的不妥褚遂良已經說了，還有什麼大家沒想到的不妥嗎？

隻見長孫無忌不緊不慢的說道：“皇上，老臣上了年紀，有些健忘，剛剛有一件事忘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