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竹雙絲明玉細 不是替李鳳姐伸冤,而……(1 / 2)

貴極人臣 姽嫿娘 3583 字 8個月前

鶯兒與船夫們見此情景,都是滿心疑惑,目瞪口呆。虎子年輕氣盛,找了機會對鶯兒道:“你們這全家是都中迷魂藥了?”

鶯兒心裡也犯嘀咕,但嘴上卻呸道:“你滿口胡沁些什麼呢!”

虎子被罵得一愣,不服氣道:“本來就是嘛,要不是中了迷魂藥,怎麼三個人都忙到一處了。現下還要改變行程,往應天府去了,原來不是說要回蘇州的嗎。”

鶯兒愈聽心裡愈火大,她一甩帕子:“要你管!”

說著她抬腳就走了,虎子一臉委屈地回了船艙,劉大爺見他道:“這是又去撞南牆了?”

虎子嘟囔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劉大爺笑道:“我算是瞧出來了,這兩口子都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多說無益,是騾子是馬,等讓他們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虎子急切道:“那萬一是騾子,不是馬呢?”

劉大爺拍了他一下:“那你又能咋辦,又不是你騎,你管得著嗎,劃船去吧!”

卻說那廂,鶯兒氣勢洶洶地走到門口,剛準備敲門,就聽裡間傳來她家娘子的聲音:“為何要寫這周氏的事,周氏不是在生李鳳姐的時候,就難產死了嗎?”

月池的聲音幽幽響起:“人死魂尚存,鳳姐遭此苦楚,生身母親豈能袖手旁觀,她萬一一直都悄悄跟著李大雄身邊,睜著眼看著呢?”

鶯兒不過是個小丫頭,本來膽子就小,心裡又存著疑影兒,當下就尖叫出聲。裡間的談話聲戛然而止,沈九娘快步出來,攬著她道:“鶯兒,你怎麼了?”

鶯兒驚恐地攥著沈九娘的衣擺:“娘子,你們、你們究竟在做些什麼呀!為什麼,為什麼要說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沈九娘一時語塞,她回頭歉意地看了唐伯虎與月池一眼,拉著鶯兒就走了。月池與唐伯虎相對一時緘默,茶盞中的霧氣嫋嫋升起,映得雙方的麵孔一時都有些模糊,月池捧著茶盞,看著水中碧綠的葉子緩緩開口:“先生不問我緣由嗎?”

唐伯虎歎了口氣:“九娘在此之前,一直生在閨閣,故而不明白也在常理,但是唐某,因知曉前因後果,自然還是能體悟幾分。你想要你爹受到懲罰,是嗎?大明律規定,其尊長謀殺卑幼、已行者各依故殺罪、減二等。你的母親因他的毆打而死,因此你想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月池心下鬆了一口氣,他竟然想到此處去了,不過也好,他若是全盤都看透,隻怕就會罷手不做了。想到此處,月池不動聲色地看向他:“先生既然如此想,不覺得我私心太多了嗎?”

唐伯虎搖搖頭:“為母報仇,人之常情。唐某雖不才,也願儘綿薄之力。”

月池道:“巧了,我也亦是如此。”

唐伯虎心道,看來她真的想徹底與李鳳姐這個身份割裂了,他隨即道:“那唐某就再將這戲本改改。”

月池道:“勞煩先生了,先生才高八鬥,所著之文炳炳烺烺,在加上沈姨協助,必能得到過雲適的青睞。所售之銀兩想必也能維持一段時間的開銷了。”

唐伯虎聞言眉頭舒展,笑道:“正是,我終於明白,你所說的雙贏之局是什麼意思了。”

月池垂眸一笑:“先生真是知足常樂,這隻是一點開胃點心罷了,大菜還沒有上桌呢。您寫與戶部府倉大使的信也要稍作修改。不是替李鳳姐伸冤,而是替她及其母各求一座貞潔牌坊。”

唐伯虎一怔:“牌坊?你、不是,李鳳姐可不像喜歡這些死後虛名之人呐。”

“李鳳姐當然不喜歡,死去元知萬事空,要此浮名又何用。這個道理,您明白,我明白,可是那些士大夫,偏偏不明白。”月池沉沉道,“可是,人是無法與整個世道相抗衡的。老子有言:將欲去之,必固舉之;將欲奪之,必固予之;將欲滅之,必先學之。我們隻能順著他們的想法,才能借助他們的力量來壯大自己。隻要這個消息直達天聽而已,至於什麼途徑與由頭,都不重要。與此同理,畫也是如此,您的畫筆精墨妙,一派大家氣象,我癡長這些年歲,從來沒有如此接近地觀摩這樣一幅名作。但是,相應的,您的個人氣象太濃烈了,隻怕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瞧得出是您的手筆,那時隻怕會惹出是非。”

唐伯虎為難道:“可是我……一時半會,如何能改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