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罷坐山觀虎鬥 現在還要將手伸到太子……(2 / 2)

貴極人臣 姽嫿娘 3866 字 8個月前

張皇後一見弘治帝的神色,便知不好,她忙解釋道:“萬歲放心,自從您上次申斥過後,臣妾已經知錯,斷不會再動將鶴齡、延齡之子接到宮中撫育的念頭。臣妾這次想舉薦的是,臣妾從兄張歧之子——張奕。奕兒隻比照兒大一歲,為人穩重寬和,聽臣妾之母言說,這個孩子學問甚好……”

蕭敬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張皇後的父親張巒封壽寧伯,待其過世後加贈昌國公,而她的兩個弟弟鶴齡封壽寧侯,延齡封建昌伯。其他族人也因為皇後的緣故,受封中書舍人及錦衣百戶諸官者不可勝數。[1]萬歲如此禮待,反而助長了張家的驕奢之氣。

張氏兄弟竟然狂妄到醉後私戴皇帝的禦冠,奸汙宮女。這可是殺頭大罪啊,可萬歲看在皇後的麵子上都輕輕放過。稍有良知之人就該感恩戴德,適可而止。可張家偏偏貪心不足,恬不知恥。

自皇後寡居的母親金氏入宮長住以後,就頻頻教唆皇後為張家索利。他們處處向萬歲獻媚還不夠,現在還要將手伸到太子身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蕭敬這廂憤怒不已,可弘治帝這邊卻隱隱有被說動的意思。

張皇後道:“張歧是都禦史,素有官聲,您是知道的。他所教養的孩子,又能差到哪裡去。而奕兒算是照兒的表兄,他看在親戚的麵子上,必會收收他那太子脾氣。兩個孩子說不定能交好……您若是實在對奕兒不放心,不妨將他召進宮來瞧瞧。”

這一旦召進了宮,還能讓他白身空手出門嗎?蕭敬眼看不好,忙躬身插話道:“萬歲爺與娘娘恕罪,老奴才鬥膽,有一言上奏。”

張皇後麵露不虞,弘治帝則道:“你說就是了,朕恕你無罪。”

蕭敬道:“謝萬歲。老奴才以為,太子乃一國儲君,儲君身邊的伴讀,日後便是天子近臣,非德才兼備者不能勝任。若不經內閣諸先生和司禮監商議,而直接從外戚中指派,恐引起朝臣非議。都禦史家的公子若如娘娘所言,乃溫文爾雅的人中之才,必能通過考核,日後授官也是名正言順。既然明明有走明路的本事,何必采取這樣容易引起是非的舉措呢?”

短短幾句話連消帶打,堵得張皇後啞口無言。弘治帝思索片刻也點頭稱是,即刻命蕭敬下去擬旨。蕭敬躬身答是,退了出去。待他將此消息告知同僚,他們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王嶽撫掌道:“蕭公不愧為國手,這一步棋恰是上佳!”王嶽也是宮中的一位大太監,他掌管東廠,深得弘治帝信任。不過,他與蕭敬不同,為人性剛烈,好弄權。

蕭敬一征:“王公何出此言?”

王嶽歎道:“蕭公,我也就是對你說句真心話。你我看似風光無限,可都是無根的奴才。在這朝堂之中,我們不過是依附萬歲這棵大樹的絲蘿。一旦大樹不需要我們了,等著你我的,那就是孤苦一生呐。”

這句句都是實情,蕭敬聽著,也不由感傷。王嶽又壓低聲音道:“說句不怕殺頭的話,那位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指不定哪天就拋下我們離開,我們如不在太子處打好關係,以後哪裡會有我們的好果子吃。”

蕭敬一驚,他是何等聰明的人,一下就明白了王嶽的意思:“王公莫不是想在伴讀上做文章?”

王嶽道:“正是。我倒真是小看了那個劉瑾。他一個連內書堂都沒進過的奴才,還是犯過大罪獲赦入東宮的,居然糾結了一幫人,將太子身邊把持得是水潑不進。如果任由他坐大,待到太子繼位,宮中哪裡還有我們的立錐之地。恰好,蕭公手腕高超,為我們爭取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大可以插幾個偏向我們的伴讀去太子身邊。”

蕭敬聞言卻是苦笑:“談何容易啊。既是伴讀,那就得與太子年紀相近,最多不過十來歲年紀,可若要通過內閣三公的考核,他又得才華橫溢。最關鍵的是,他必須受到太子的喜愛,讓太子願意在宮裡護住他,讓他免受皇後與張家的刁難和劉瑾等人的暗算。若要尋得滿足以上要求的人選,不異於大海撈針,您還想著,這個人得偏向我們。難,難,難,難於上青天啊。”

這一席話說得王嶽麵色不佳,他哽了哽,回過神道:“既然要求這麼多,您為何還這般向萬歲建言呢?”

蕭公道:“正因找到合適的人選難於登天,就能將此事一直拖延下去。沒有伴讀,總比讓外戚入東宮要好得多吧。”

王嶽默默地點點頭,可隨即又道:“不行,這樣的時機,斷不能這般放過。我蒙聖恩,掌管東廠,手下最不缺的就是探子,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找不出這樣一個人來。”

蕭敬隻得道:“那我就祝王公,早日得償所願。”

王嶽則道:“謝蕭公吉言,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若真尋得這麼一個人才,我也不會忘記蕭公的。”

蕭敬還能怎麼說,他隻能無奈地點點頭。民間災害頻繁,而廟堂之上,卻是鬥爭不斷。這大明朝的天下,究竟應該何去何從呢?蕭公公在此為江山社稷操碎了心,可最有能力主宰天下的兩個人,皇帝在哄皇後,太子在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