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販子 快樂鹹魚(2 / 2)

穿回大秦 麻辣燙多醋 6386 字 8個月前

“好了,咱們走吧。”

桓睢點點頭,沒有多問,隻管前麵帶路。

出了宮門,秦太子又讓他等一等,他頓住腳步,卻見對方將外衣一脫,露出身上補丁蓋補丁的破衣服。

桓睢吃驚地睜大眼,又看見他從懷裡掏出一雙同樣破舊的鞋,兀自踢掉腳上的絲履,換上那雙舊鞋。

“這是為何?”

秦栘答他的時候,剛把束發的錦帶摘掉,和衣服鞋一起團成一團藏進了附近的草叢,“這樣應當自然一些。”

桓睢一頭霧水,哪點自然?

秦栘心裡還在介意上回遇見的那兩個鄉間少年,他原以為能交上新朋友,結果被人拒於千裡之外,所以特意讓宮人給他備了這麼一身,這回出門可不就用上了。

“行了,快走吧,不是有急事嗎?”

桓睢勉為其難地點了一下頭,“同我來。”

少年領著他徑直來到城中一處破舊的旅店,景卬正焦急地等在店外,見了二人,上來就抱怨,“來得這麼遲,叫我好等!”他說完才看清太子身上破得不能再破的衣裳,“你怎麼穿成這樣!”

桓睢忍著笑,“為了顯得自然。”

“自然個屁呀,破死了,要飯的一樣!”景卬嫌棄不已。

秦栘對比了往來的人群,也確實覺得這一身稍稍有那麼一點浮誇,所幸旅店門頭漆黑,大堂也簡陋至極,進出往來的亦是貧者居多。

“急匆匆喊我出來,究竟是什麼事情?”

桓睢瞧了景卬一眼,“人可還在?”

少年連連點頭,“在。”他將身邊人捉個正著,“上回我是真忘了,絕非對少君說的話不上心,瞧我已同桓睢一道把人給你找著了!”

桓睢看向秦栘,“少君說的那個齊人茅焦,就住在這家店裡。”

秦栘好奇地望過去,“怎麼找著的?”

“咱們在郊外碰見的那兩個小子,明顯跟他認識,從他們查起,不難找到。”

秦栘想起出宮前才聽的八卦,忍不住問景卬,“你爹不管你嗎,有空出來幫我找人?”

“嗨,彆提了,我阿翁他已瘋癲了,昨天半夜回來瘋了一次,瘋完又回來哭了半宿,今早衣裳也不穿,打著光脊梁,背一捆柴火就出去了,之後再也沒回來。”

桓睢擔心地問,“沒出去找找?”

景卬擺手,“找什麼找,他搬到有成叔家裡去住了,我阿姆也搬去了。”

秦栘想起李信,隻是常聽景卬提起那位“有成叔”,真人他還未曾見過。曆史上倒是稱他壯勇,是秦國少壯派中的顯赫人物,秦王非常信任的年輕將領,曾在亡趙滅燕等戰事中立下不少戰功。秦王甚至不聽王翦的勸阻,命李信率二十萬精兵滅楚,雖最終失敗,可若沒有昌平君臨陣的倒戈,這一戰的結果還很難說。

桓睢聽得糊塗,“你說你阿姆和阿翁,都住到你叔叔家裡去了?”

“阿姆是有成叔接走的,阿翁是自己硬擠過去的。”

桓睢沒明白,卻也沒再多問,“先看看少君要找的人吧。”

秦栘旅店望了望,“那過去問問?”

“好。”

不等三人上前,店主已怒氣衝衝轟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男人四十歲上下,個頭不高,還有點虛胖,“莫推我,莫要推我!”

“再賴在我這裡不走,我就叫人打你出去了!”

“我何曾賴你!”

“你這齊人欠了我多少日房錢,還有臉狡辯?若想接著住,先把欠的錢補上。”

“分明是你店裡鬨賊,偷了我的衣囊!”

“謔,你自己的衣囊你不看好,我收你那倆錢兒,供你住宿供你吃喝,還得幫你看衣囊不成?”

“你……我……待茅焦尋回衣囊,定會將錢給你。”

“那就勞煩先生,先找回衣囊,再過來住店吧!”

“你這人,如此不通情達理。”

“哎呀!你欠我的錢,還說我不通情達理?我已讓你多住了這麼些日子,你竟如此不知好歹,走!現在就給我走!你便是有錢,我也不叫你在我店裡住了!”

“說了你莫要推我,我又不是不走!”

桓睢遲疑地看著身邊的人,“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嗎?”

秦栘搖搖頭,“應當不是,算了。”

此人言語笨拙,舉止也畏畏縮縮,根本不像個說客,曆史故事難免參雜戲說,他欲找到此人也多半是想碰碰運氣,況且,哪敢隨隨便便就在街上拉個人去見秦王。

秦栘望著那落魄的異鄉客跌跌撞撞被人轟出旅店,著實有幾分淒慘。

店主轉進門來猶不解氣,張口就朝相熟的住客抱屈,“什麼人,真是!”

住客相勸,“店長宅心仁厚,莫與此人一般計較。”

“誰同他計較,我若不是可憐他,豈能留他住店?他在齊國犯了法,以為逃到秦國就能脫罪,哼!”

住客唏噓,“竟是負罪之人!”

“可不是嗎?”

“那他所犯何罪呢?”

店主搖頭,“那誰知道,瞧他畏畏縮縮,頂天了偷雞摸狗給人捉贓唄。”

秦栘聽完,更覺無奈,竟還是個逃犯,若薦此人去見秦王,便宜爹得扒了他的皮,再賞一頓板子。

“原以為能替你將人找著,沒成想是這樣。”桓睢懊惱。

“我不同你講,便是自己也拿不準,況夢中之事,哪能作真。”

桓睢想了想,“少君可還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或者我送你回宮。”

“索性出來了,隨便逛逛吧。”

來之前,他原以為商君變法後,秦國重農抑商,獎勵耕戰,秦國商業蕭條,是不言而喻的。結果親眼看見才知道,秦國商市竟繁榮至斯,秦人經商的或許不多,但架不住鹹陽這種大都市六國豪商雲集,來自關東的貨品琳琅滿目。

秦栘逛了幾個攤子,也向人打聽了各國的鹽價,涉間和蘇角沒有騙他,的確貴得出奇。

大秦重農抑商為秦國兼並天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商人在秦國地位地下,六國行商卻不約而同都對秦國趨之若鶩,隻有一個原因——在秦國做生意有利可圖,秦國這貿易逆差著實嚴重。

慢吞吞轉過一條街,秦栘還在琢磨錢都給六國商人賺走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不意當街一架馬車眨眼就塵土飛楊地到了跟前,桓睢手快地拉了他一把,才沒叫他給車夫的鞭梢甩在身上。

“這荊蠻如此囂張,看好少君!”少年大罵一聲,拔腿就追了上去。

秦栘反應過來,喊了一聲,沒能把人叫住。若不是桓睢那聲“荊蠻”,他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車夫衣楚服,馬車上也帶有鳳鳥的紋飾。

景卬擺手,“彆管他了,追上了更好,追不上就回來了。”他說完回頭一瞧,咦,太子人呢?

不遠處一條不知名的死胡同裡,秦栘垮著臉,盯著麵前一臉緊張的人販子。

人販子鬆開捂在他臉上的臟手,見自己的手弄臟了他的臉,又拿那隻比手還臟的袖子,小心地給他把臉擦了擦。

這廝不是彆人,正是剛剛才從旅店裡被轟出來的——齊人茅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