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梨木,多做家具裝飾,城東之中的大宅邸多由各府管家置辦采購,紅豆包子鋪與之自是沾不上邊。
苦思冥想中,許昭昭忽然想起秦木匠家的女兒在招親大會上做的那座小拱橋,結構當真奇巧無比,若是去秦家問問,定能尋得些好意見。
出了紅豆包子鋪所在的隱巷巷口,踏過拱橋,再向西邊走去六條小巷,轉彎的第五家店鋪便是秦家鋪子。
許昭昭提著點心走到門前時,見秦家父女正在院子裡研究一塊大木頭。父女倆穿著粗布圍裙,對著案台上的木頭比劃琢磨。
許昭昭扣響門環,秦老板的女兒秦薌聞聲尋來,“原來是你,快請進。”
許昭昭見秦薌一身木匠打扮,稱讚道,“上次招親大會上親眼見了秦小姐的手藝,當真佩服。”
秦薌抿嘴一笑,“隻是為著鋪子去玩樂一番罷了。”
許昭昭接著呈上糕點,道明來意。秦老板捋捋下巴上的胡須道,“黃花梨雖是金貴,但於木料的用處而言,無非是更加堅固耐用,加之色澤紋理特殊,多愛買來做書房案台,以示身份。隻是,書房乃是一方臉麵,要取,通常也隻取上等貨樣。按許老板說的這個價錢,應不屬上品,恐難售出。”
許昭昭點點頭,“正如秦老板所言,故而今日裡特來請教一番,或可有其他用處?”
秦薌思忖一番,反問許昭昭道,“許老板的糕點鋪子,怎忽而賣起木頭了?”
許昭昭笑言,“是一位友人的木料,我僅代賣一二罷了。”
秦老板接過話頭,“如今不比往日,木料也不僅限器具之用,很多把玩件如珠串,柄壺,祥獸等,也有很多人喜歡,不妨考慮一二。”
許昭昭似被點撥,但馬上也意識到,若要精雕細刻,免不了要過一道秦家鋪子,如此利潤便薄了一些,但眼下,還是要儘快出手為宜,於是爽快道,
“多謝秦老板點撥,若得空閒,明日我便叫人把木頭搬來,請秦老板斟酌一二,雕琢的工錢,可有一件算一件。”
又幾日過去,朗玉一如既往的帶回食盒。可這日裡打開,裡麵卻多了個小小的物件。
朗玉將巴掌大小的船型木雕呈於蕭澈麵前,“稟王爺,今日勘驗食盒時才發現裡麵多了這個,應是許老板添置,待屬下再去詢問一二。”
蕭澈拿起船雕,見其首尾兩端彎起漂亮的弧度,船尖又以球型為飾,上麵雕刻著小小的蘭花,中間的船廂方方正正,人字形的尖頂舒展地鋪在頂蓋上,與首尾弧度相稱,襯出幾分俏皮的意趣。船身上下貫穿著纏繞精致的線穗,自上頭提起,船身帶著花梨木的細膩微光,線穗擺蕩,淡香絲絲縷縷飄來。
朗玉看著船雕對蕭澈道,“許老板前日裡還曾問起過王府裝飾和王爺的心頭之物,不過屬下自是一字未透。”
蕭澈望著這枚可愛小巧的掛件,眼中流露一抹狡黠的笑意。
許昭昭親自繪製的圖樣,又花了銀錢找秦木匠雕的小船,送去七王府後便銷聲匿跡了。朗玉一邊更是惜字如金,不肯多透一句。要擴鋪子,就要賣出花梨木,要賣出花梨木,首先要付一筆雕琢的銀錢。而木頭拿去雕了,買家卻還沒有著落。她琢磨著實在不行,隻能再說上個把月的書。但任誰再喜歡聽書,也不會總買同一種東西,硬賣下去,反倒可能會傷了鋪子的人氣。煩惱間,許昭昭交待了胡桃桃一番,便自己往東街的街麵散步去了。
從前困頓時,許昭昭總喜歡找個喜歡的街麵走上一走,或車水馬龍,或樹蔭蔽日。她每每邊走邊和自己說,人生一程,此路不通就另開他路,總有一條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