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拱橋,街麵兩側人來人往,燈火盈盈。不知不覺間,許昭昭竟行至熙春樓前。
樓麵滿布的金帛紅紗梔子燈熠熠奪目,是整條街不可不看的風景。中空的廳堂令整間酒樓豁然敞亮起來,高懸的屋頂垂下紗幔,扇型廳堂的外環勻稱地排布著一麵麵方桌,絲繡的屏風林立其中。
許昭昭尋得其中一麵空桌坐下,小二招呼著跑來,向她身後望望,又打量她一番道,“姑娘可是一個人?”
“正是。”許昭昭拿起桌上的菜牌酒牌答道。
“姑娘,無意冒犯,隻是如實相告,本店可是不便宜。”小二抱著托盤,依舊笑臉盈盈。
許昭昭抬起眼皮,指尖敲敲酒牌上寫著價錢的位置道,“怎麼,一個人吃飯不是這個價格?”
小二見狀哈腰道,“客官哪裡的話,需要什麼儘管吩咐。”
許昭昭叫了一道鱖魚羹、一道菊苗煎和一道蜜煎櫻桃。而後才叫一壺桂花釀,小二躬身記下,又斟上熱茶便退身去了。
入口的茶湯不是普通的茶葉,竟是紫蘇飲。
擱下茶盞,她這才注意到方桌的中間還擺著一個小小的木盒。打開來看,裡麵有不同的框格,分彆擺著一個玲瓏的木骰子、兩種大小顏不同的骨牌、還有漆了兩種不同顏色的細木杆,有的已經磨損露出原木的顏色。
再往鄰桌瞧去,每台桌上竟都擺著這樣的方木盒子,好多客人正在擺弄骨牌且做消遣。許昭昭將盒中物件一一擺開,眼睛漸漸亮起來。
小二很快呈來酒菜,菊苗煎的香氣屢屢襲來。許昭昭收拾了木盒提起筷頭,煎香的菊葉團包裹著山藥和甘草湯調和的麵衣,入口焦香芳脆,頗有清澗幽蘭之回味。再進一盞桂花釀,頃刻間如登蓬萊之境。
兩壺酒空了瓶身,許昭昭也麵露飛霞。趁著還有幾分清醒,許昭昭摸出銀子撂在桌上,又將桌上的木盒抱在懷中,向賬房走去。
帳房先生見半醉的許昭昭捧著木盒子站在門口,不明所以。
待許昭昭開口道來原委,掌櫃這才明白,她是想將熙春樓內用舊的戲盒都換成黃花梨木的。一開始掌櫃並不買賬,兩人一來二去幾番唇舌,最後掌櫃的終是點了頭。
許昭昭甚為欣喜,滿臉笑意地走下樓去。
閣樓之上,蕭澈與朗玉將此幕儘收眼底。
朗玉不解道,“這許老板一會兒賣雜貨一會兒賣木頭,也不知究竟所為何事。”
蕭澈眉頭微緊,接著話鋒一轉,“今日世家子弟會麵,個個滴水不漏,想必戒心甚重。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應已知曉本王要參與行會之事,各自多一分顧慮也是好的。你回去將今日宴談之事詳細整理一下,明日需呈於父王。”
朗玉領命退身去了,蕭澈則孤身一人走出了熙春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