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澈輕舒一口氣,問朗玉道,
“尚食局試菜是在何日?”
朗玉道,“兩日後便是。”
蕭澈頜首道,“這兩日囑咐膳房,多留意些細節,免得被駁斥。”
朗玉拱手稱是,又道,“王爺不必擔心,都知是貴妃親選,想必定是不會為難。”
蕭澈道,“話雖如此,多做些準備總沒錯的。”
許昭昭這日再到王府,繞過正堂直至後院的膳房。
“快看看看我今日帶什麼來啦!”許昭昭打開食盒,裡麵擺著兩層“桃花桔子酪”。
正在膳房裡忙碌的女婢和廚子們聞聲圍過來,負責糕點的廚子丁吉說道,
“這桔子酪做得精致的很,與我們王府的手藝不相上下呢。”
許昭昭順勢道,“這是我清早起來特意做的,這幾日勞煩大家幫忙,小女子這廂有禮啦!”說著做行禮狀。
“好說好說,”丁吉捏著手裡的糕酪,笑嘻嘻地說道。
許昭昭見眾人吃得正開心,眼珠一轉對丁吉道,“一直想給王爺做些彆樣糕點,隻是久聞王爺是修道之人,就怕其中有什麼特彆的講究。”
丁吉抬眼道,“王爺修道?是聽誰胡言亂語的?”說著四下張望一番。
膳房中人口中吃著糕點,聽道二人的攀談都笑出聲來,
婢女阿溪問道,“你看我們這王府哪裡像道觀了?”
許昭昭心中一顫,擠出一個笑臉望向四周道,“我、我就說嘛,哪裡都不像......”
阿溪又道,“教你的日行禮數,可都學會了?”
許昭昭掏出隨身的薄冊念道,“都記下了。拜君王,行稽首禮,需屈膝拱手頭貼地;拜貴妃,行頓首禮,屈膝拱手頭頓地;空首禮,屈膝舉手加額,俯頭到手......”
阿溪聽完瞪大眼睛接過許昭昭手中的薄冊,見上麵一行一行寫滿了字,卻又好像與她在書簡中見到的不太一樣。
“你當真是個好學生,隻是這字看起來怎麼有些奇怪呢......”
許昭昭拿回薄冊自嘲道,“隻怪小時候學藝不精,筆畫沒有學全,如今寫的也隻有自己認識罷了。”
阿溪聽罷感歎道,“同我一樣。雖為女兒身,但兒時父母也曾送我入私塾,可惜隻學了些皮毛。不過,比起私塾,還是王府裡學到的更多。”
許昭昭好奇問道,“那你跟我說說,在王府裡學到了什麼本事?”
阿溪雙手收回腰間,挺直了身體道,“就拿王府的膳房來說罷。膳房設灶台六個,每灶又配三人。一個雜役、一個配菜再加一個掌勺。食材入府需管家筆帖檢查,起得最早,而後是配菜的,醜時起身,洗切擺放好了等著掌勺的。每人每時需要做什麼,那都要提前算好了的。光算好了還不行,若是掌勺的和配菜的鬨了矛盾,那多半就要折騰出更多的活兒來,所以還要彼此熟悉,常常說話,這樣才能配合得順暢,不會出紕漏。如此,不僅學會了計算,還學會了與人為善。”
許昭昭麵露訝異,沒想到王府中的婢女竟有如此見解。
正說話間,灶台邊突然傳來一陣聲響,許昭昭尋聲望去,見一堆碗碟碎在地上,裡麵的食材也灑了滿地。
膳房中眾人並未驚慌,阿溪也過去幫忙一起收拾殘局。有人抱怨說,怎忽然間躥出隻貓來。另一人則說,這貓看著麵生,像新來的。
許昭昭張望四周,小貓早已不見蹤影。
尚食局試菜這日,是個大晴天。許昭昭和各家商鋪帶著食材一早就等在宮門口。
不多時,有宮人走出來核驗了各家的身份和食材的種類,接著便引眾人向內走去。
這是許昭昭第一次來到城西。恢弘的宮牆在眼前向兩側延申,宛如一座城池。一眾人排成一列,螞蟻般緩緩穿過了宮門。
大家都是第一次進宮,難免抬眼顧盼。身後有人小聲道,“今日可算開了眼,這可比整個城東還要氣派萬倍!”
還有人悄聲嬉笑道,“竟能用上宮裡的爐灶了,真是祖上修來的。”
眾人在宮牆的甬道間又行許久,便來到尚食局門前。
管事的將食材在第一道門內逐一入驗後,便引眾人又穿過兩道門入膳房分配爐灶。
膳房極為寬大,三個火灶連成一小排,又向左右延伸出二尺見方,可以放置備菜。如此這般的連排火灶沿牆排開,足有十幾個。
木製的框格上掛滿了各種器具和竹製的菜筐,繁雜卻不失整潔。堂中間的位置擺放著長長的一排砧板,看起來各有區分。
靠裡麵牆角的位置,置放著五個大大的爐鼎,烤爐不遠處還有數個方桌,是做食物分揀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