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招 開胃三殺以敬行(1 / 2)

大金翅 青山春雨 7349 字 8個月前

正月十五,京中百姓、貴族無不興致高揚,紛紛上街瞧熱鬨。

“這就是登令樓,皇宮外的號令宮樓。瞧瞧這陣仗,怕百姓看不到樓台上的場景嗎?”

“怎麼看不見?皇帝就怕旁人不知道他不喜歡太女。”

“天下動蕩,南北紛亂,皇帝還如此猜忌太女,不僅不喜不信太女,還設此樓台耍弄太女。哎,如此昏庸無道,這天下如何能安?”

“哎,你們說這太女長什麼模樣,今年多大了?”

“夏夔十年出生,如今已是夏夔二十五年。你們說,這皇帝是不是……那個不行啊?登基時,他的年紀就不小了,登基十年才得此一女。哎……當時還是季氏掌風瑤兵,領禁軍統領職。那時候,風子……”

“噓,你不要命了。這年頭可以議論皇家,卻不能議論風家。住口吧。”這人說完,遠離那位狂言者幾步,奈何圍觀的人多,隔不了幾人。

禁軍在外驅趕城民,遠離登令樓十丈左右。這距離不遠不近,好似深怕旁人見不到太女登樓獻舞般。

宮侍糾結著麵色,在韓丹大內官的令下,上街敲鑼打鼓,奔走相告:“金宮牆外登令樓舞,邀天下人賞太女姿。”

百姓紛紛起哄:

“傳言說:太女去祖地求神,保佑大周盛世長安,以此獻祝禱之舞?”

“聽說是皇帝要立長子金驤為太子,以此羞辱太女,讓她迎難而退。”

“這女兒家的臉不是臉啊。這狗養的皇帝。皇子多大年紀?才兩歲多吧,斷奶了麼。太女雖說沒什麼建樹,但一直好好的。大周有繼,百姓心安。”

“就是說。一年前西戎人東進,皇帝帶皇子、宮妃逃往東都,太女、皇後鎮守京師。太女以酒送行北延騎軍,那場麵真是令人記憶猶新。如今,寒雪關真被北延兵守住呢。若不是太女鎮守金宮,不知道有多少人拖家帶口地逃去外地。”

“是啊。我也記得那事,西來的難民在城外聚成林,還是沈少傅領太女手諭,帶司徒衙門的人幫忙安置。如今,聽聞西地安全,他們又陸續回去了。”

……

沈長清和莫雲長看著敲鑼打鼓的宮侍跑過去,一時沉默了好久。沈長清將袖子一甩,咬牙道:“果是父辱女……”

“老師,慎言。”莫雲長趕緊提醒,“今日風太宰的探子遍布全城。若是一個不慎,會被抓入司寇大牢。”

沈長清長吸口氣,閉目頷首:“殿下會在晡時三刻,日落之前登樓。如今日中剛過,已這般多人、屆時人擠人,若發生踩踏,恐不堪設想。你與我去趟司徒衙門,令司徒府衙多注意百姓安全。”

莫雲長頷首道:“老師代表得是殿下,咱們現在去府衙提醒司徒大人,正好宣揚天機宮體恤京都百姓的名聲。”

他隨沈長清邊走邊道,“老師,殿下那邊已經做好準備吧?”

“自然。殿下如今智謀武略俱全,她謀劃的登樓舞定能驚世傳揚。你我隻要信任殿下。隻是為師啊……同孫老一樣,年紀到後反倒看不開,氣不過。”沈長清已年過三十有五,正值壯年,卻總是誌不得抒,不由唉了聲。

他一把拍在莫雲長的肩頭,與他並肩而去。

“以後這天下要交給你們這些年輕誌士。”

“老師……”

**

金宮內,金簪如往日般在散朝後翻閱舊日奏章,而這奏章上的紅批,早已不是軒轅帝的禦批,而是風太宰親批。

“殿下……”杜鵑看著如常的金簪,有些替她擔心,“已經到日中一刻,用些吃食吧。”

金簪連眼都沒抬,頷首應下。她又道:“多備些肉食,晡時後沒機會吃。對了,多備一套碗筷。”

“喏。”杜鵑應後,悄悄地擦把濕潤的眼角。

她向金簪行一禮,轉身離開。

南葉疾步進殿,匆匆道:“回殿下,梵陽那邊的人傳信:太宰入宮了。”

“平安?”金簪揚眸問道。

“安。”南葉低首回道。

金簪放下手中的奏章,微微一笑。

“看來計劃失敗了。”【卻也成功了。】

她起身後走至窗前,眸光微遠,望向天際的浮雲:“太仆寺沒斷錯。今日確實是個好天氣。”

南葉抿唇,輕聲道:“殿下。陛下他……”

她看著金簪挺直的後背,又閉緊嘴巴。

金簪知道她要說什麼……無非是父皇病重臥床還不忘登令樓的約定罷了。

【孤不在乎,從定下約定那日開始,孤獲得軒轅槍法的傳承,得到軒轅製甲的秘密,知道大周盛世的根本……孤更知道,人要憑借自身的力量站起來,要借住天下之勢而起事。】

“這個約定挺好,天下人都能記住孤,知道孤是大周的太女。”

金簪輕扯唇角,輕輕地笑起來。

她唯一可惜得是“風子鸞的太宰府至金宮宮門前的三道殺招”,均讓風子鸞躲過去。

金簪在天機宮的觀星樓上對風子鸞起殺心後,一直在揣摩風子鸞的生平和心性變化。

近半年裡,她不僅與季飛揚談情說愛,更多是從季飛揚處了解太宰府的布局、巡邏、護衛,以及太宰府至金宮宮門前的白馬大道的兩邊布局……今日,她與季飛揚為風子鸞量身定製三道行刺關卡。

*過去時*

第一道殺招:風子鸞出府門口得那刻。

太宰府的護衛全是風子鸞在風瑤騎兵中的親信。遂而,太宰府內巡邏嚴密,布防比金宮都要森嚴。在太宰府刺殺風子鸞,無異於自投羅網。好時機也有的,但希望不大。等風子鸞出府上馬車得這段時間,便是最佳時機。

金簪指在季飛揚畫出的路線、屋宇布局圖,朝他道:“以你的說法,太宰府的門前大街沒有可以刺殺的好地方,全是平樓,而且風瑤兵日日在外巡邏,謹防有人行刺。

唯獨北角的鐘樓。因距離太宰府頗遠,長弓射不到府門口的人。所以,北角鐘樓隻作為瞭望地點,而風子鸞也夠自信,對此地沒有行移平之舉,概因戲謔的心態。”

季飛揚不解道:“戲謔……心態?”

“你們都想要殺我,且讓你們看看,殺不殺得著我。這般自信狂傲的心態。”金簪點指鐘樓,含笑道,“他是從風瑤騎兵的馬奴出身,過慣苦日子。但他好學好讀書,入了當時季明忠的眼,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此後,父皇在藏龍山一行時被猛虎驚嚇。風子鸞救駕有功,得此機會在父皇的麵前露臉。

因風子鸞本身的氣度、勤學等諸多內外條件較為優秀,令人對他的印象極深。

自此,他一步登天,嶄露頭角。

實際上,風子鸞是踩在季氏一族的血肉上位。如今,他的地位已經是常人、士林達不到的高度。在這樣的勝果前,他可以傲視三公、瞞騙帝王、戲後宮、入乾明……”

金簪咬牙切齒道完,仰首道,“他自也會傲視民眾,笑話他們即使想要刺殺,也隻能看得到而殺不著。”

季飛揚從季忠明的話題裡抽身,一把攬住金簪的腰肢,沉目間,低聲笑道:“看的出來,你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自然。孤既要殺他,必要做成。”金簪點在鐘樓處,“長弓射程百丈已經是極限,真正能傷人的距離,按書記載,不超過三十丈。在此地射箭,箭矢會掉在大街,或泥瓦屋宇的頂上,或落在風子鸞的麵前。”

“這有何意義?”季飛揚問道。

“驚弓之鳥,必聞弓弦震而身驚。孤要風子鸞成為……因弓張而笑弦響的鳥兒。此謂之:反其道而行之。”金簪瞧著不能理解的季飛揚,笑道,“你讓人在此處,以最大力量射出一箭。驚他一驚,而後令他嘲笑刺客。”

“嘲笑我們殺不了他……讓他輕敵?”季飛揚懂了點金簪的用意。

“算是。風子鸞必會因此駐足車前,不論他做什麼、說什麼,一旦停留就是刺客的機會。這便是第二道殺招。”

金簪指在風子鸞會上馬車的地點,言道,“你說他府外隻禁四十丈範圍。此距離外可允旁人出入。

若有人在四十丈外,以筒弩射擊,箭穿護軍,能否射中風子鸞?”

“筒弩力量小,普通暗器飛鏢更射不到他。不然,不會有四十丈的規定。”季飛揚想起淩雲的風弩和鳳凰連弩,頷首道,“除非用重弓。但是,隻有筒弩不會被巡邏的風瑤兵盯上。或許,我可以讓淩雲幫忙打造一把類似重弓的筒弩。”

“若能行,便最好。不行也不過讓風子鸞開始提高警惕。”金簪將長指沿著白馬大道點在一座名為歡喜的酒樓高處,“這是入宮前最佳的埋伏地點,同樣是風子鸞重點關注的地方。”

“不錯,每日他出行前三刻,都會令風瑤騎兵將此地清掃乾淨,以防有人占據高位,刺殺他。”季飛揚點頭道,“我原本是打算派人埋伏在此處。”

“但是,沿歡喜樓周圍的一圈,全是風瑤騎兵的重甲兵在巡邏。這些是風子鸞防止刺客逃跑的手段。說明,他的車隊、馬夫、廂轎全是最高的防禦等級,且隨行有高手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