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岑晚對著銅鏡將胡子黏好,囑咐石榴道:“一會兒我捏你,你就點頭,記住了嗎?”
被化成小金童的石榴重重點了點頭。岑晚欣慰一笑,這小家夥真是機靈得很。
等岑晚慢悠悠來到西市,“大師來了!”的聲浪馬上向四周擴散開,人群散開了一條通道,引岑晚來到昨天他待過的地方。
岑晚掩在胡子下的嘴角抽了抽,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用力過猛了,早知道還是該少找兩個拱火的群演。
岑晚還是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要露怯。
“還是和昨日一樣,有緣人得一線天機。還請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來讓仙童過目,如若有緣,自得仙童認可,便能問我一個你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岑晚麵前快速排起了長龍,一個個翹首以盼等著仙童垂青。
岑晚的篩選規則其實很簡單,首先查看對方檔案需要的濟世點不能太高,昨天為了熱場子他已經花費了10個濟世點;其次,對方問的問題要有能讓他滿意的答案,選中的一定是心智不堅定不愛計較的人。
誰知這第一個竟然就讓岑晚大開眼界。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扶著自己腳步虛浮的妻子,他妻子臉色蠟黃,唇色蒼白,一看就是病得不輕。
男子開口就是哭腔:“大師啊,求您救救我家婆娘吧,她前兩天衝了邪祟,我找了幾個大師破,也沒能把這邪祟破了,眼看著人就不行了啊!”
岑晚皺眉,這女子明明就是生病了,怎麼能因為信鬼神之說耽誤了治病?
他輕輕捏了捏石榴的腰,石榴顯然也很可憐這個女人,用力點了下頭。
見仙童首肯,男人如蒙大赦,忙掏出二兩銀子奉上,連連鞠躬,“請大師指點迷津!”
岑晚悄悄查看了女人的檔案,檔案上的身體情況一欄明晃晃寫著蛔蟲寄生。
這還是岑晚第一次見到標注了生病情況的檔案。看來身體狀況也是其包含的範圍。
僥幸,這次岑晚運氣好,這個女人運氣也好。
岑晚現下已經有了底,對男人說:“你把受驚的經過細細道來。”
於是男人就講述了自己妻子是如何突然半夜腹痛,自己如何帶她求仙問藥的。聽到喂女人喝符水,用柳條抽打女人隻為讓邪祟脫身時,岑晚不禁火冒三丈,這“大師”為了賺錢完全置人命於不顧。
“你可知錯?”岑晚驟然打斷男子的話語,驚得男子臉色煞白。
“大師,我錯在何處啊?”
“你找的那人根本不是什麼大師,而是我在仙山上多年前遇到的一隻偷吃香燭的老鼠精。念它可憐放它一條生路,它竟靠蒙騙將邪祟養在你夫人身上!”
岑晚伸出手指著男人雙眼,“而你,助紂為虐。那可不是什麼符水,而是蟲卵!我已經將你妻子身上陰氣化去,但蟲卵已經孵化,還需要藥物輔助排出體外,你速速帶夫人去開一劑除蟲的藥,可保無虞。”
岑晚可不想放過那個黑心的“大師”,既然有能力草菅人命,就也要有能力承擔百姓的怒火。
男子連連道謝,帶著妻子離開了。岑晚則受到了濟世點+20的提示,看來這個女子卻是因為自己獲救了,岑晚暗暗鬆了口氣。
就這樣,岑晚成功地忽悠滿了五個客戶。
最有趣的是有一個婦人來問自己女兒的婚嫁問題。婦人說自己女兒喜歡上了一個窮小子,為了能和他在一起,不惜絕食威脅家人。於是岑晚就拿出現代中常勸長輩想開的說辭好一通輸出,最後婦人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離開了。
就在婦人想通時,岑晚又收到了一筆濟世點。看得他不禁搖頭,原來古代也有會為了男人不要命的戀愛腦啊。
收攤後的岑晚回家卸了妝,累成一灘灘,蜷縮著躺在床上,石榴卻還精神的很,在一旁爬來爬去。
“李管家想必已經拿到那封信了。”岑晚自言自語。
是了,昨天晚上岑晚就去盛茂茶樓的前台寄放了這封信。
“希望它還來得及發揮作用吧。”
現在,盛茂茶樓內。
“管事,已經下午了,我覺得那個人不會來了。”說話的正是那個五大三粗的侍衛。
李管事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一看就為人方正。現在,這張方正的臉上滿是嫌棄:“我難道不知道他不願意露麵了嗎?要不是你前天那麼輕易就透露我回來的時間,怎麼會錯過?”
“哎呀,爹,我知錯了。我哪知道那是重要的信啊?”
“彆叫我爹,我沒你這麼蠢的兒子!這段時間罰你看大門都能惹禍。這封信現在已經查驗過了,確實沒有問題,說明來送信的對我武安侯府有恩。現在卻找不到人,可見對方既熱心,又謹慎,是個人才啊。”
罰了兒子繼續在盛茂茶樓附近守著,李管事還是回了武安侯府。
走過重重疊疊的院門,李管事來到了正堂,一個身姿挺拔如鬆的少年正負手而立。
李管事微微躬身,“小侯爺,沒找到送信的人。”
少年聞言,轉過身來。他一張小臉緊繃著,劍眉星目,臉上還有未褪去的嬰兒肥,但鼻梁也很高挺,一張小嘴抿在一起。
李管事看著一陣心疼,小侯爺自小就有不亞於老爺的武學天賦,又聰明。可武安侯府已經做了各方太長時間的眼中釘、肉中刺。後來,連皇上也猜忌心漸起,原本老爺也不願退縮,但在婦人少爺幾次三番遇襲後後,為了保護唯一的孩子,老爺還是放了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