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神算 那是隻偷吃香燭的老鼠精(2 / 2)

看著曾經努力上進,每天臉上洋溢著希望的孩子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怎麼能叫他這個老奴安心啊?

“無妨,既然對方有顧慮,大張旗鼓反而惹他多慮。以後若是有緣碰上,我們武安侯府再還這一份好意就是。”

李管事也是這麼想的,“小侯爺,那現在是?”

“聽說城南新開了一家賭坊,去看看吧。”說罷,少年向外麵走去。

看著少年的背影,李管事不禁長歎,這世上紈絝子弟多了,可要硬裝紈絝的,隻怕沒有幾個。

從武安侯府到城南需要駕車經過西市,今天的西市好像格外熱鬨,好多人丟下自己的買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地繪聲繪色。

“李叔,去看看他們在說什麼?”

李管事走了一圈,回來與少年說:“小侯爺,他們談論的是今天一個在西市算命的,據說靈得很,可以看破人的命運,還有透視的本事。”

少年發出嗤笑:“什麼算命,騙術罷了。”當今聖上算是位不錯的守成之君,但隨著年紀大了,身體每況愈下,開始沉迷神仙方術之道。現在陛下最信任的不是朝中哪位大臣,而是率領十幾位道士為他研製仙丹的國師。

朝堂上,因為反對花錢修繕祭天台、道觀的大臣總會被國師一黨暗害。武安侯自然也反對把那些變戲法的捧上台麵,沒少因此被暗暗擠兌。

“等等,透視嗎……”少年嘴角挑起一抹帶著興味的笑,“李管事,你說那人是怎麼在不打開信封的情況下知道內容的呢?”

李管事一驚,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點,忙道:“我去仔細問問那個算命的來曆。”

“不急,這種人剛得了甜頭,日後估計是要常駐西市了。先去賭坊吧,今天是開業第一日,不能錯過。”

馬車逐漸駛遠,留在原地的人群還在對今日見到的一切嘖嘖稱奇。

同樣震撼於自己影響力的,還有次日邁入西市的岑晚。

許是有上行下效的緣故,宮裡皇帝都信方術之說鬼鬼神神,平民有什麼不信的呢?更何況昨天那個婦人去醫館開了藥,果真排出了一堆蟲子。可大夫都說這病診起來難,華佗再世也不可能連脈都不搭一下便確診。

但岑晚不知道這些背景,隻是覺得很不對勁。現在甄大師掀起的風浪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現在能力可以承受的範圍,一不小心就是要翻船的!

所以今天的五個有緣人出現的異常之快,不到一個半時辰,甄大師就用儘了今日的功力。

多次強調尾隨自己會遭厄運之後,岑晚還是在西市外兜了好幾圈,找到之前就看好了的死角,脫掉外衣,摘下胡子,又把石榴放在提早準備在這兒的竹背簍裡。岑晚搖身一變,又成了那個瘦弱可欺的孩子,離開了西市。

岑晚想過這個方法不能用很久,但沒想到兩天就已經造成轟動。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有權貴入場,那自己恐怕會身不由己。

這兩天岑晚已經賺了二十兩,這筆錢已經足夠他和小石榴生活好一段時間了。作為一個物欲不強的人,對於錢,岑晚的態度一直都是能保證舒適的生活即可。

事不宜遲,在錢莊兌了一貫錢,找到上次幾個乞兒拜托他們把甄大師被仙長召回仙山的消息傳了出去。

買了一斤牛肉美滋滋回家的岑晚不知道,有多少原本還處在觀望階段的富貴人家是怎樣捶胸頓足後悔沒儘早把人請回家。

至於真假?那肯定是真的啊!如果是為了賺錢,才這麼兩天大師怎麼可能就消失了?二十兩銀子還不夠他們請那些有名術士開口點撥上兩句,如此淡泊名利又身負絕技,一定是真大師!

正所謂,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八成也有饑餓營銷的作用在,這位僅僅擺了三天攤的甄大師名滿江州城,他的故事越傳越離譜,神乎其神。

“就這樣,甄大師還是沒逃過仙師的法眼,帶著自己救世的宏願含淚回了天庭。”

從岑晚放棄甄大師這個馬甲到今兒才兩天,現在,他正呆呆地聽崔棗在飯桌旁繪聲繪色講述甄大師盜火種,啊不,竊天機拯救世人的傳奇故事。

驚得他筷子裡的菜都掉了啊!這謠言的傳播演變速度要說沒有現代網絡加成他都不信的!

“行了行了,這都是傳言。”岑晚覺得自己已經尷尬到實現房產自由了,隻想儘快終止這個話題。

崔棗卻有些不高興:“公子,這是真的。當時在場的人可多了,隨便一個人站出來,甄大師就能準確說出這個人的生平,隨便給他個東西,他都能看出裡麵有什麼,做不了假。”

見崔棗越說越激動,岑晚倒是好奇了,“你都沒見過甄大師,更沒有受過他的恩惠,怎麼這麼崇拜他?”

崔棗低下頭,有些難過,“公子,我自小在江州城長大,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所謂的仙人,他們拜高踩低,毫無仙人風骨。我本來隻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就是因為我爹被一個所謂的大師陷害,我家破產了,我也隻能賣身為奴。”

接著,他抬起頭,眼睛裡亮晶晶的閃著光:“但甄大師不一樣,他真的在幫助平民,那個在婦人肚子裡種下蟲子的耗子精就是當初害了我爹的人!”

岑晚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竟幫崔棗報了仇,也明白了這兩天陸陸續續少量入賬的濟世點是怎麼回事。應該是隨著“耗子精”的稱號傳開,原本被騙的人醒悟了吧。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岑晚認真地向崔棗道歉:“這麼看甄大師確實是個好人,不好意思啊崔棗。”

看著岑晚認真的表情,崔棗臉轟地紅透了,才反應過來自己用了那麼凶的語氣和主人講話,慚愧的垂下頭:“公子,崔棗錯了,不該和公子頂嘴。”

一隻修長纖細的手卻伸到崔棗眼前,手上是一粒碎銀。崔棗疑惑抬頭,岑晚正對著他微笑。

雖然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臉龐消瘦,但岑晚五官都很好看,被他這樣笑著注視讓崔棗有種被聖光溫暖的感覺。

“你也知道,我囊中羞澀,這就當是對你不偏聽偏信、堅持自我的獎勵,你不要嫌少啊。”對岑晚而言,十六歲的崔棗何嘗不是孩子?讓一個孩子為自己忙前忙後,這段時間岑晚也常常覺得不安。

“謝謝公子!”崔棗高興的樣子讓岑晚仿佛看見了他身後歡快搖動的尾巴,剛好趁這個機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以後我和石榴吃飯時候你也彆站著,我看著覺得累得慌,你要是不介意就和我們一起吃,介意的話就去後廚找劉大娘一起吃,知道了嗎?”

“這……好吧公子。”

這是岑晚第一次直觀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對彆人的影響,他心中也暗暗立誓,不能失去本心,不可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