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科目是‘樂’,也是岑晚在經曆過後,暗暗發誓一定要逃離丙班的一門課。
古琴被這些不通樂理的丙班學子好一番磋磨,岑晚簡直以為自己闖進了施工現場,身旁相斌的琴聲倒是動聽,但很快也湮沒在了鋸木頭似的嘶嘶啦啦裡。
好在除了琴,還有用以祭祀的樂舞。看著手腳不協調的同窗們東倒西歪,岑晚暗暗握拳,升班穩了!
這個班級倒是見到了許多‘書丙班’沒看見的人,畢竟對音樂和舞蹈的學習需要天賦,不是單憑努力能彌補的。聽都欒說,樂丙班是集結了最多禮、書、數甲班學生的班級,因為他們的天賦可能確實沒點在這上頭。
都欒輕輕推了推岑晚,示意他看向左前方那個把《大韶》跳得像猩猩求偶的青年,小聲道:“那個人叫曲誌明,是江州城長史之子,卻是京城學子一派的。”
見岑晚目光中帶上疑惑,都欒小小的滿足感又得到了充實,竹筒倒豆子般開始輸出:“其實本地學子去上趕著給董炎做小伏低的並不少,畢竟他爹厲害。不過這個曲誌明算是難得能混進他們核心圈子的,和董炎浦琮關係都不錯,本人學問做的也還行。就是嘛,這個樂......”
都欒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白胖的臉上五官擠到一起:“還是需要點天賦的。”
看著正同手同腳的小胖子,岑晚笑笑不說話。
五天就在緊鑼密鼓的學習中度過,除了基礎課程,還有棋藝課、畫藝課,再加上岑晚每日清晨要起來打一套五禽戲,圍著書院跑上一圈,晚上下了學還有課業完成,直覺得這五天過得像回到了高中。
中間他也收到過一次薛寒星從驛站寄來的信箋,信中,少年事無巨細地同他講在學宮讀書需要準備的東西,如果被人欺負要怎麼辦等等,活像個喋喋不休的小學究。想起薛寒星板著一張小臉對他念叨這個夫子脾氣不好,上課要認真聽講;那門課小考會稍微超綱,岑晚就覺得很搞笑,心離也倍感溫暖。
這幾天他也有給薛寒星寫過信,不過那信畢竟是追著薛寒星跑的,定沒有寄回來的信快。也不知道少年有沒有收到......
忙碌的充實中,岑晚也習慣了這種節奏的生活,每日像海綿拚命汲取著這個世界的知識。
中午一下課,岑晚正打算收拾東西去和相斌幾人吃午飯,卻被親自來到的韓司業打斷。
“岑晚,有人來看你,去學宮門口接一下吧。”
一旁的都欒聽到,恍然大悟道:“對了,今天是探訪日。”
然後他苦起一張圓臉,假哭道:“我娘以前每次去魯府學宮看我時總會給我帶好吃的,可我爹說換了新地方也要板板我的壞毛病,就不許我娘來看我了。”
他竟然還拉相斌下水:“和侯哥哥也是,他娘還在魯府處理家事,爹又剛剛走馬上任忙的很。可憐我們兩個好好的探訪日沒有親人陪伴,隻能自己過。”
這暗示的還能再明顯一點嘛?岑晚假裝沒聽出都欒的話中有話,臉上擺出為他們難過的表情,道:“沒關係,再過五日就可以休沐了。”
都欒急得想跳腳,還是相斌看不過去開了口:“都欒,人家和親人團聚,你就不要湊熱鬨了。”
其實岑晚也不是很在意,他已經猜到一定是榮姐姐帶著石榴來看自己了。讓她見一見自己學宮的朋友,相信她也能更放心,便主動提出讓相斌二人與自己同去。
都欒自不必說,這個人來瘋歡欣雀躍。相斌見岑晚是真心邀請,也點頭應了。
按規矩,來探訪的人是不能進學宮參觀的,但學宮入口附近有專門為探訪日準備的迎客小築,榮清蘭已經被書童請到其中一間茶室等候。
岑晚推門進來時,榮清蘭正在逗石榴玩。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裙裝,身材欣長妙曼,如出水芙蓉,臉上的笑意讓人忍不住親近。
“姐姐,你來了。”岑晚出聲,才把榮清蘭的注意力從石榴身上拉回來。
見到了岑晚,榮清蘭臉上又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懷裡的石榴亦然,脆生生地叫了一聲“小叔叔!”
這個稱呼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如果身邊有外人,石榴就先叫岑晚小叔叔。畢竟岑晚現在還小,名義上又是榮清蘭的遠房表弟,叫哥哥不大合適。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都欒,他大聲道:“阿晚,你竟然有個這麼漂亮的姐姐!”
相斌也反應過來,跟上拽著都欒向榮清蘭施禮。
“這兩位是?”榮清蘭見這兩個青年一個看上去開朗單純,一個看上去溫文爾雅,就先有了個好印象。待岑晚介紹後才知道對麵居然是新任知州和提刑官家的公子,也趕緊不卑不亢地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