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翼騎是霽朝曆代專屬於皇帝的親兵,除了部分軍營中選出來的翹楚和為吃公糧自願加入的江湖高手,其中一小部分是朝中各位大臣的親子。
這也算是變相的一種人質,孩子都在皇帝手裡,大臣就算有些小心思也要多掂量掂量。不過為了表達對朝臣的體恤,家中隻有一子的可免於被征入鐵翼騎。正因如此,薛寒星才能在侯府長大,但這也是當今聖上對薛朗難以完全放心的原因之一。
同時,鐵翼騎的管理格外嚴格,上下級紀律森嚴,若稍有忤逆就會被嚴懲,所以雖然鐵翼騎的權力頗大,幾乎可以插手朝中大部分事務,大臣們還是不希望讓自己喜歡的孩子去受苦,一般都會送不喜歡的庶子去。
雖然早知道將薛寒星送去鐵翼騎能一定程度上改善聖上的態度,但薛朗還是沒這麼做,畢竟誰舍得讓自己的孩子去被彆人磋磨,況且鐵翼騎也常得出些相當有風險的任務。
月纓蹲下身,與薛寒星麵對麵,說道:“咱們家還沒到需要你來撐起的時候,若是這朝廷真待不下去了,娘就帶你和你爹回月崖山莊,以後恣意江湖!”
薛寒星搖搖頭,說道:“娘,你誤會了。我想去鐵翼騎不是為侯府,而是我自己的私心。我自小讀書,苦練武藝,不是為了做個紈絝。這兩年在江州城,我見了太多不公、不仁、不義,江州城明明離京城頗近,卻還這幅光景。孩兒才明白,自己學武為的是匡正這世道!”
月纓與薛朗從沒聽薛寒星說過自己的抱負,他們總覺得孩子還小,卻不知道早慧的薛寒星一直把自己的抱負藏在心裡。
月纓的眼圈紅了,淚水在裡麵打轉。然後她撲上來抱住了薛寒星,哽咽道:“是娘不好,沒有真正了解過你想要什麼。”
一旁的薛朗也麵露不忍,他早就知道一個胸無大誌的孩子怎麼能堅持得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可作為父母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遠離權力的混亂漩渦,卻沒想到薛寒星心中早就在苦苦掙紮。
薛寒星則沒想到居然如此順利,是他忽略了,他的父母雖然總是在他麵前一副不著調的樣子,但其實都是將信念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人,也是曾經叱詫風雲的人物。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苟且於眼前的安定,折斷自己孩子的翅膀?
隻是要讓薛寒星加入鐵翼騎總要做些鋪墊,沒理由突然讓自家孩子去吃苦,突兀對皇上提出反而會惹他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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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岑晚入學以來的第一次分班小考已近在眼前。其實從他的年紀來看,算是學子裡非常小的了,留在丙班也實屬正常。但岑晚怎會甘心?重活一世,自己一定不會浪費來之不易的時間。
他現在有信心在這次分班考後,除了禦射,其他科目都能升入乙班。
“阿晚阿晚,京城最近有傳言,說薛世子與武安侯不合,是真的假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咋咋呼呼的必是都欒。
岑晚正在書房練字,見都欒跑進來,相斌跟在後麵。
都欒進來就不見外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顯然是話說太多了口乾。
這段時間他們關係又好了許多,平日下學後也經常一起學習,或聽都欒講一些最近京城裡傳來的八卦消息,討論一番。
岑晚也很驚訝,這段時間他一直與薛寒星保持通信,並沒有聽他說和武安侯有什麼矛盾,就讓都欒細細講一下。
原來幾日前,薛寒星當街與武安侯發生了爭執,聽圍觀的人說,主要內容是武安侯要薛世子去太學念書,薛世子不肯,提出要回江州城。然後武安侯大怒,斥責薛世子在江州城玩野了,還說要把他留在京城好好管教。
侯爺與自己的親生兒子當街吵架,這可是不小的花邊新聞,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蓄意傳播,很快連江州城的官員圈子都知道了。
岑晚心中自是不信,如果隻是單純的父子矛盾,薛寒星又怎麼會不好在信中提?這爭執八成是故意做給彆人看的,隻是具體目的未可知,他也不敢去信問,隻是在都欒相斌走後又修書一封,詢問薛寒星最近過得怎麼樣。
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匣子,裡麵已經裝了七八封信箋,還有一些薛寒星隨信箋寄過來的京城流行的小玩意兒。
哎,岑晚心中後悔,早知道信裡也不是什麼都能說的,當初就應該設計一套密語,而不是像現在那樣問點什麼還要旁敲側擊。
第二日就是學宮的小考了,幾門科目都被壓縮到一天,所以其實考試的時間和內容都很有限,除非這個人將所有內容爛熟於心,否則很大程度上是由運氣決定的,這也是學宮各個班級之間人員總是變動的原因之一。
考試時也是講三個班級的人員打亂,岑晚正巧與祝昂然和穆瀚海分到了一處,考試剛結束,兩人就湊了上來。
“那個織布的題目你們算出來多少?”穆瀚海苦著一張臉,隻覺得這次的‘數’科自己又要被分到丙班了。
祝昂然答:“那道題是九章中第三章‘衰分’的原題啊,第一日織布三十一之五,你怎麼能不會呢?”
穆瀚海低下頭,弱弱道:“怪不得那麼眼熟,但我剛剛大腦一片空白,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次岑晚運氣不錯,大部分題目都是他會的,也不枉他與都欒在考試前拉著相斌研究上兩次小考的題目了。相斌還以這個為脅迫,要在這次小考後的休沐日隨岑晚去榮府拜訪,岑晚也假裝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相斌再聰明也想不到,榮清蘭早就想請岑晚的幾個朋友去家裡一聚,感謝他們對岑晚的照顧。所以這次來榮宅的可不隻是相斌,還有都欒、祝昂然、穆瀚海三人。